翌日一早，于月起来做早饭。
简单的粥她会做，切了个咸菜丝，洗了三颗鸡蛋放粥锅里，这个鸡蛋还是楼夜不知道什么时候买了给她塞进行李袋里的，用卫生纸包着，夹在衣裳里，要不是她收拾东西不温不火，这鸡蛋非得打了不成。
看诊的事不用着急，生产队的社员们要上工，只有中午和晚上才有空过来看诊。
卢正欣还没醒，她刚想自己烧火，厨房门就被推开。
张红芳揉着眼睛，手里拿着搪瓷杯，看到她小声问：“不多睡一会儿？”
于月略微摇头：“昨晚睡得挺好的，睡够了。”
“你们昨晚睡得怎么样？冷吗？”
她的被子不算太厚，昨天烧了炕，睡着不冷不热很舒服。
“不冷。”张红芳去倒了杯水，倚着门框刷牙：“早上吃什么？”
“下点米煮点粥行吗？不然就吃汤面。”只能在大队长媳妇送来的食材上面想办法，别的也没有。
不过要吃汤面的话，就得她们两个动手了，她不会。
“我都行。”张红芳快速地刷牙洗脸，擦了脸走到灶台前坐下，“我给你烧火。”
于月没拒绝，一个团队的，要是全都揽在一个人身上不现实。
不作声揭开锅盖，她放了两瓢水，等待烧开下米。
厨房里只有她们俩，早上能听到隔壁院子的公鸡打鸣，一声接一声。
灶里的火燃起来，张红芳往里扔了两根柴火，略微往后靠，脊背抵着坚硬的土墙。
“昨天欣欣心情不好，有些话说了不过脑子，你别多想。”
昨天说话的时候，她就看到于月欲言又止的样子，想也知道，她婆婆也是个不好相与的人。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就说我们家，我娘倒是个好性子的，可是摊上的儿媳妇都不怎么样，各自都有小心思。有些人处不来那就离得远远的。你跟你爱人在远在西北，他妈就算想要怎么样，也是鞭长莫及。”
于月一直没有说话，只有刀和砧板的碰撞声。
她今天穿的是一身薄棉，里面加了件毛衣，还穿了件外套。
冷色调的衣服在她身上也显得柔和，跟她温和的气质融为一体。
张红芳看着沉稳的于月，心想，她要是有这么个嫂子多好啊，家里大概也能安稳几分。
下好米，于月才张口，“你放心吧，欣欣那些话也就是她自己发愁，我爱人我们两个暂时没有要孩子的计划，我们俩早就分出来单过了，他家里管不着。”
没好说楼夜已经算入赘给她了。
吃早饭的时候，大队长得知媳妇收了这么多钱票，又让她送了点粮菜过来，于月顺势提出自己想去后山挖药材。
“可是可以，”大队长媳妇迟疑道：“外面那山都是野山，中草药估计也没什么。”
“出了大队远处的草滩子倒是有不少草药，但也有好些兔子，村里人下了陷阱，你们不知道避开陷阱，这有点危险啊。”
村里忙着种地，分不出人手送他们去。
她自己虽然不用上工，但是不知道那些陷阱的具体位置，也只能提醒一下。
“我们会多注意的。”卢正欣在卫生所找了挖草药的小铲子，她背后背着背篓，轻快道：“您放心吧。”
大队长媳妇也不好多加阻拦，又说了几句千万注意，给她们指了后山的位置，然后回了家。
山上有条小道，明显是经常有人走的，外面一圈树林确实不怎么密，走来走去，也没有什么草药。
于月走在前边，卢正欣和张红芳跟在后面。
她们几个没有独自采药过，来到陌生的地方，一直在观察周围环境，注意风吹草动。
“小月亮，你说这山上会不会有黄精呀？这个太难得了，我想带一点回去过年给我爸妈。”
“要仔细找找，我也不确定有没有。”于月踩着草丛，伸手攀着树枝往上走。
她脚下一滑，卢正欣吓了一跳，赶紧上前一步，左手紧紧地扶住，往上一送。
“没事吧？”她看了一下她刚才打滑的地方，是踩到蘑菇了。
“没事。”于月摇头。
楼夜“嗯”了一声，“我走前面，你跟着我。”
于月身上斜挎着小竹篓，她蹲下来伸手拨开草丛，细心找着。
有看到草药就用小铲子轻轻挖出根部。
于月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眼前这株黄精身上。
挖出根部后，她神色一松，刚起身头有些晕眩。
这是因为血压低，她没少吃药膳，还是没什么改善。
下意识往后退一步，脚下忽然踩空，她惊呼一声。
张红芳和卢正欣都在埋头挖草药，听见声音，赶忙跑过去，没来得及抓住，眼睁睁看着她掉进捕兽坑里。
“于月？”张红芳半蹲在坑口，左手拨开旁边的杂草，眼底难得带着几分急躁。
“……我没事。”于月缓缓爬起来，腿很痛，又重新跌坐在地。
她仰头往上看，心里估算这个坑应该有三米多。
卢正欣趴在坑边，也看到了她：“能动吗？有没有受伤？”
她目光落在旁边的树干上，想去找几根藤蔓过来，但又时刻关注着等她的回答。
“可能是脚崴了一下，我试试能不能起身。”她手掌撑着身侧，想要站起来，但是因为疼痛又只能坐了回去。
“我不行。”痛苦的呜咽从唇齿咽了回去，之前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才发现腿钻心的痛，可能是骨折了。
张红芳和卢正欣找了几根干枯的长藤蔓，选了最有韧劲的，缠在树上，本来是想拉她上来。
听到她呼痛声，也知道她估计没办法自己上来了，可是她们两个又是女生，实在没有办法跳下去把她背上来，一时间进退两难。
于月眼尾泛红，眼眶湿润眸底盈着一汪水，她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不好办，她朝上边喊，“你们俩做个记号，一起去生产队找人，我在这儿等着。”
“你一个人行么，要不让欣欣出去找人，我在这守着你，要不来了什么野兽怎么办。”张红芳急死了，大队长媳妇儿说过，这是野山，谁知道里边有没有野兽，再说了，这么大的陷阱，肯定不是为了套兔子的。
“欣欣一个人太危险了，你们两个互相保护，咱们还有希望，要不就只能等老师来了再救咱们了。”
再说了，何常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呢。
最后，张红芳和卢正欣只能听于月的，把篮子拴在树上做记号，两人搀扶着磕磕绊绊去村里找人了。
于月抬头望着一小片天空，难得的身心都静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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