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微生缓缓站起来，扭头看向琴微絮，后者昂着下巴看她。
“去阁楼住着，山门大开时再上山。”
琴微絮强烈拒绝：“凭什么？是你的话重要还是师尊的话重要？你分明是不想我上山，不想我学剑。”
“你害怕我打败你！”
琴微生有些好笑：“我为什么要怕？若你不通过考验便直接登山拜师，你是不被乾空门承认的。而不被乾空门承认的弟子，也不受乾空门庇护。”
“不可能！”
“那就随你。”琴微生抬步回自己的卧房，撂下一句话，“来日你不要后悔。”
见琴微生的态度如此坚决，琴微絮对住在院子的决定有些怀疑。
但……她听到那群弟子叫师尊是大长老。若是大长老庇护，应是没问题的吧？
琴微絮满目愁容地回了卧房。
——
明极殿内，青益尊人和掌门相对而坐。
掌门乐呵呵地问他：“我怎么听闻你从山下带回来一名弟子，可是看中了？”
青益尊人点头，没解释。掌门也没期盼他说话，所以自顾自地说：“你的眼光我是相信的，微生那丫头就颇得你的真传。十八岁领悟出自己的剑意，至今在众弟子中立于不败之地。”
“但青益啊，你将她妹妹接过来，是打算打造出第二个微生呢，还是满足你的一些想法？”
掌门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淡，最后抬起古井无波的眼睛看向青益尊人。
那双眼睛清澈无比，却又漆黑地让人看不到底。
“微生是微生，绝无第二个。”
“那你将她接到山上，可知是违反门规之举？倘若那人是邪魔，你该当如何？”
“斩之。”
掌门哼笑一声：“记住你今日的话。”
语毕，掌门挥了下袖子，掐诀离开了这里。
青益坐在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
等明厌漱玉上山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唯有院子里亮着一盏微灯。
中间的石桌上，有一女子趴在那，百无聊赖地戳着灯玩。
明厌刚进门，就被她吓了一跳，差点大叫一声：“你谁啊？”
琴微絮听到声音连忙站起来，冲他们结结实实地鞠了个躬：“二位师兄好！”
明厌嘟囔着走近：“什么师兄，你还没上山呢。”
琴微絮听到这话，尴尬了一瞬，但很快被漱玉抚平：“你先坐吧，按道理现在你还不是我们的师妹，须通过考验才可以。”
“什么可以开始考验？”
“正月十五山门大开之日，正式拜师礼之后才会被大家承认。若是提前被长老看上并带回山，须得在阁楼里住到山门大开，才可上山。”
琴微絮应了一声，若有所思。
翌日，琴微絮主动提出住小阁楼，青益尊人明面上没有说什么，却将琴微生叫进了浴阳殿。
浴阳殿是青益尊人居住的地方，位于院子不远处，处在最高的地方，每日的第一缕阳光会撒在它的屋檐上，整座殿闪着金光。
殿内摆设简单，白青色为主调，穿插了些湖蓝，看上去雅致至极。
而琴微生就跪在大殿中央，青益尊人坐在上面，翻着书简。
半晌后，青益尊人才开了口：“可知道你错哪了？”
琴微生脊背挺直，面无表情：“弟子不知。”
“你是我最看重的弟子，我亦对你寄予厚望。若是我有一日寿命将近，你便是接替我的人选。”青益尊人淡淡道，“但我未曾想过，你会起嫉妒之心。”
琴微生不明所以，抬头看他。
“师尊不顾门规擅自将人接回山上，弟子恐师尊和阿妹日后遭人非议才阻止，为何成了弟子善妒？”
她突然觉得看不懂这位陪了她六年的师尊，她分明都没有做错什么，为何要说她善妒？
青益尊人将手中的书简放下，也看着琴微生：没有最好。”
琴微生忽地气笑了：“师尊为何觉得我会嫉妒阿妹？我为何要嫉妒她？”
“你心里有答案，我便不说。”
二人相顾无言，气氛悄然凝滞。
掌门的声音响起，是他的传音：“速来明极殿。”
青益尊人看了眼琴微生，随后骤然消失，琴微生紧随其后。
明极殿前已经聚集了不少弟子，漱玉站在最中央，不卑不亢。但身旁的人多多少少都和他隔开了些距离。
此行主要是为了解决血极石的归属问题，琴微生主动退出幽林比试，血极石应当归属漱玉，但不少弟子都提出质疑，觉得血极石应该归到琴微生手中。
掌门把青益尊人和琴微生喊来，也是为了解决此事。
琴微生刚出现在这里，就有不少弟子围过来，漱玉抬起头看着她。
“让老朽看看，你的二师姐可会放弃血极石？”
“若是她放弃血极石，那便是承认你胜之不武。若是她选择据理力争，那你在她的心里，还不如一块石头来得重要。”
漱玉的识海里全是芃老的声音，吵得他心烦。
但他又迫切地想知道琴微生的决定。
“二师姐，血极石应当是归你的。”
漱玉拿出一块石头，通体晶莹剔透，不规则的红色在内部晕染开，似是开了美丽的花。
而琴微生在想，既然阿妹被师尊带上山，那么成为小师妹应会成真。她想……把血极石给琴微絮，助她修为。
想到此处时，阿母站在她身边，轻笑着说：“微生大了，懂得为怜儿考虑了。微生以后要多照顾怜儿，莫要失了姐妹情分。”
又是这样。
只有在她考虑琴微絮的时候，阿母才会对她露出笑容，并夸赞她。
凭什么？
琴微生闭了闭眼睛，不去想这些。
“无论如何，结果是你赢了，那血极石就该归你。”
段荻花也在这些人里，闻言急急忙忙开口：“师姐，你分明比漱玉师兄厉害，魁首应是你的，血极石也是你的！”
琴微生看向段荻花，笑道：“血极石是比赛魁首奖励，而比赛并不是单纯以实力论高低，我退出比赛，那我便是输了。诸位师弟师妹，我同意三师弟获得本次魁首，此事不必再议。”
站在原地的漱玉没动，反而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
琴微生很少见他笑的这样欢，开心地和个孩子一样。她以为漱玉是因为得到魁首而开心，但事实并非如此。
他听到，芃老在他的识海里说话。
“噢？依老朽看，你的这位二师姐像是有了心魔，似是越来越重了。”
心魔？
若是被掌门等人知道了，她一定不会安然站在这里。
也就是说这个秘密，只有他知道。
二师姐，我知道你的秘密了。
你会掉下神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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