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收拢心神，露出欣慰的笑，虽然稍微打着寒颤，还是竭力稳住抖动的身体：“好啊，不枉我对你们的关怀，你们平时不着四六，关键时刻却能团结一致，明白轻重缓急。”
“什么不着四六，那完全是上梁带不动下梁啊！”龙文州竭尽全力，还是没能把俗语说对。
老者闻听，爽朗大笑，龙文玥与小荣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阵阵笑声过后，老者确实感受到了灵宝的疗愈作用，就连他的呼吸也平缓了很多。
只一会儿，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单单看着小荣。
“你是要对我说些什么？”小荣被几人的温情感染，一改胆怯，变得果决起来。
“刚才文文说了，你们都送给我礼物了，可你的并没有啊！”老者不仅恢复了一些体力，还洞若观火。
“对啊，大哥给了披风，师姐给了翎羽，而我给你擦汗的手帕也是师姐的——我的确没有准备自己的礼物……”小荣捂着大脑袋，感觉无地自容。
“来，到我这里来。”老者发话。
“嗯。”小荣遵命。
“手帕你拿好，我不要。我只要你自己的礼物。”
“是你把我带过来的，你知道我一无所有啊！等等，你不会想说，让我把自己给你吧……”
小荣退后几步，用手帕挡住了半张大饼脸。
“哈哈，你们这些小子，就会戏耍我这老头子。我不要你那一身赘肉，我要你正式拜师。”
“啊？”小荣有些神志不清，进而动弹不得。
“啊什么呀？师父都发话了，你还不赶紧跪下磕头！”龙文州也反应过来，赶紧催促道。
龙文玥也露出了鼓励的目光，那光亮轻易穿透小荣的全身。
小荣正要行大礼，老者用手势制止。
老者指着龙文玥的乾坤香囊，龙文玥立马双手献上。
老者袖子甩动，香囊里立刻飞出六种小物件，各由小包扎紧，零零散散并不厚重。
“文文，你来祝祷吧！”
“没问题！”
小荣一下明白过来，这是春秋时就盛行的“拜师六礼”。
看来这回没法推脱了，小荣暗暗疑惑着：“老先生的伤势偏偏在此时发作，是否是事先安排好的呢？他先展现出软弱，再引起大家的怜悯，最后借机收我为徒？”
龙文玥打断了小荣的心绪，耐心指导着小荣拜师礼的细节。
小荣听完，立刻上前将这些物件捧入怀中。
“美芹，主小徒立志勤奋好学——献礼！”
“莲子，主小徒觉知师心清澈，以慰师心之苦——献礼！”
“红豆，主小徒永持红心，不改初衷——献礼！”
“红枣，主小徒早旺师门——献礼！”
“桂圆，主师徒馨香圆满，不生旁枝——献礼！”
“腊肉条，主师为骨，小徒为肉；骨肉相连，终生刻骨——献礼！”
六声献礼，六次跪拜，由此正式踏入师门的小荣早已泪水纵横，但这泪水并不全是因为承受了师恩，更多是因为他内心深处被唤醒的认同感。
“师父，你的回礼是？”龙文玥表面上是想让礼仪更完整，实际却是见不得小荣吃亏。
“回礼?就是他自己啊！”老者似笑非笑。
“得，你这是想蒙混过关啊！”龙文州又要跳出来打抱不平。
龙文玥也表示不解。
小荣一时开悟：“师父，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此生会对我不离不弃，而你与我已是一体——当徒弟的就不要再有所奢求了，对么？”
龙文玥和龙文州佩服小荣的理解能力，他们也在期待老者给出答案。
“你们两个啊，小荣不明白，你们也糊涂了？”
“自己就是礼物，自己，礼物……”龙文州自言自语。
“是二灵分体术！”龙文玥听到龙文州的小声嘀咕，借此受到启发，不由脱口而出。
“是的，准确说，已经是‘三灵’了”。
龙文玥和龙文州听闻，几近崩溃，尤其是龙文州，已经一个箭步压到老者身上扒衣服了——要不是龙文玥拦着，他能就地给老者一拳。
龙文玥一反常态，这次她也上前比划着，像是委屈的小民上了公堂，要为自己讨回公道似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小荣又变回了初来乍到时满头问号的小朋友。
老者费力摆脱了胡搅蛮缠的二人，才对小荣说道：“听着，我送给你的是一种与你关联最大的修行灵术，叫作‘二灵分体术’。我这就言明要义，你也要听仔细了！”
小荣收起了从前的玩世不恭，像幼儿园小朋友上人生第一课那样认真听讲。
“此灵术的奥秘在于‘灵’分为‘体’，‘体’合于‘灵’。不同于你所想的分身术，分身术幻化出来的只不过是单单的‘体’，而这种灵分之术可以将一个人同时分出‘灵’与‘体’。”
小荣似懂非懂，但还是无比专注。
“它的高级之处在于，将一个原本的‘你’，从‘一灵’分为‘二灵’，‘一体’分为‘二体’，‘灵’与‘体’共生但不共灭。”
小荣心道：“应该就是又多了一个‘我’吧！”
说来也怪，万般事物，不懂加不懂，堆叠起来，并不一定让人产生更多迷惑，反而可能让人开窍。
小荣自感有点入门，越发仔细聆听。
“从‘你’分出来的每个灵体，都有自我意识，并且都属于同一个‘你’。你可以用类似‘开关按键’的功法，使两个灵体之间保持联系，也可以切断这种联系。”
小荣暗暗叫绝，不禁想着：“这不就是用AI建立了另一个自己？等等，好像又有哪里不对……AI是没有灵魂的啊！那就是说，用AI建立了一个有自己灵魂的身体？”
小荣越想越乱，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只好继续听老者讲述。
“银河系法则规定，人只能与外界单向联结，比如一个人在同一时间不会出现在甲乙两个地点，再比如一个人在同一秒内不能仅依靠自身能力将前后方向完整关注……人的这种劣势，会导致思维模式越来越受限，思想就会越来越落后，文明就会越来越固化。这种‘二灵分体术’就是上古的修行者为了打破这种界限而研发出的灵术。”
小荣开启了思维风暴，却还是无法彻底吃透。
老者看到了小荣的愁容，接着解释道：“假设你的一个灵体突遇灾变而无可挽救，只要你的另一个灵体还未受损害，那么你的本体就会免于迫害及死亡，继续欢脱于世。”
小荣重重点了点头，用心思索着：“我去，这是保命绝技啊！这么一来，我这个小人物也能有点用了，比如探查情报的时候，我就可以同时去往两个地点了……”
老者做出总结：“简而言之，你可以让灵体获‘利’则合，遇‘害’则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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