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闻言，心中大骇，忙冲进屋里。
“不好，再这样下去，他会走火入魔。”
苏陌从君迁手里接过羽涅，调整气息，掌心抵在背心处，把真气渡进羽涅体内。
“你俩谁会念静心咒。”
苏陌趁着手臂比划的间隙，询问君迁与唐荛。
“我不会。”唐荛摇头。
“我就会开头两段。”
君迁也答道，会这两段还是九蓠诵经时记下的。
每次诵到第三段时，他就已进入梦乡，诵些什么也没听清，更没记住。
“那有檀香吗，能静心宁神的那种。”苏陌追问。
君迁想起今天农庄开业，上了香烛，“檀香没有，普通的香倒有。”
“那种香不行。”苏陌否定。
“啊，我想起来了，菊花的香气行不行，每次来繁缕这里，菊花香特别好闻，让人感到神清气爽，心生恬静。”
唐荛试探着问道，菊香清淡带着药香。
“好，就它了，快去采摘些，放进屋里来。”
菊花香气为淡淡的苦香味，芳香浓郁，确实有提神醒脑，舒缓情绪的作用。
唐荛拽着君迁出了屋子，从墙上取下竹筐，放到他手里。
两人来到院子里，开始采摘盛开正艳的菊花，不一会儿，便铺满竹筐。
君迁端进屋子，又找到一个竹篮...
把厨房里能用上的篮子，竹筐全用上，院子里娇艳盛开的菊花，也几乎采摘完了。
屋里头，菊香阵阵，散发着幽香，飘荡进每人鼻翼间，沁入心脾，直达五腑。
羽涅不再呕吐，渐渐安静下来。
顾羽衡的忆海归墟里。
繁缕听到黑影飘飘，如泣如诉如悲啼，心也随之触动，涌起难以抑制的悲伤。
“你们俩个滚犊子，挨刀子，背时娃，这点小招数就让你俩中了道。
以后出去，千万别说是跟着九蓠小爷我混的，真是挂球，丢人到家，显眼包。”
九蓠到了繁缕头上，边骂边啄她脑门：
“茵茵，挂球，茵茵，再不清醒，九蓠也要跟着你们两个憨包挂球...”
黑影飘飘还在倾诉，字字见血，句句戳心。
黑雾向羽涅与繁缕的所立之处，集结而来，缭绕在周围，越来越浓密。
九蓠急得都快冒烟了，它一会儿飘到羽涅头顶啄唤，一会儿停留到繁缕头顶。
更要命的是，黑雾也在侵蚀着它的灵识。
“九蓠，布法，忆海归墟，归字第一诀，傀影绰绰，归邪转曜，净清于心，静悟于透。”
繁缕的指骨快被羽涅给攥断，巨大的疼痛袭卷身体。
再涌向大脑，反馈给处于顾羽衡归墟里的灵识。
意识霍然苏醒，九蓠的梵音让她迅速恢复神智，灵台清明。
眼前是浓浓黑雾，已看不清归墟里的景物，包括禁锢住黑影飘飘的那一隅空间。
随着术法启动，萦绕在身边的黑雾开始翻涌滚动，渐渐稀薄，最后消散遁于无形。
羽涅与繁缕并肩而立，术法也将他周身的黑雾消去许多，但依然未能全部消散。
不是术法只对繁缕有用，而是羽涅自身的意识还被操控着，灵台陷入混沌。
“得嘞！”繁缕终于清醒，九蓠松了一口气。
禁锢空间有了裂缝，眼看黑影飘飘就要逃脱。
归诀刚落，墟诀聚生，空间裂缝在眨眼之间恢复，凝结如初，较之前还要坚固许多。
“你这个臭女人，等我出来，非得把你一口吞下，吃干抹净...”
黑影飘飘眼见成功破囚再即，却又被重新桎梏，破嗓咒骂旋即不绝于耳。
这样扰乱心神的招术，繁缕采用不理不睬不上当来应对。
凝聚心神，保持情绪稳定，不断呼唤。
“羽涅，快醒来，别听它的，它不是你哥，是顾羽衡的心魔。”
“你不是他带大的，他也没剜过肉给你吃，你忘了么，你在道观里长大，一直都是道长教导你。
教你道术，教你习武......”
同时，在忆海之外的屋里，繁缕的手不再处于被动地位，开始加力反攥羽涅的手指。
但她力气没有羽涅的大，耐力持续不足，咬紧牙关，指头倒勾，掐进羽涅的皮肤。
羽涅脑中自构的景象，开始凌乱，混乱不清。
繁缕的说话声，九蓠的梵唱，背上涌入的清凉气息，还有不知哪来的药香，一切的一切都在干扰着他，躁动不安的心神。
它们都想要把他哥赶走，不要，要保护哥，让他逃离囚笼，重获自由。
“羽涅，醒醒，那不是你哥，是心魔。”
繁缕的声音再次通过，待在忆海里的魂灵传入脑海。
手背上的刺痛，在皮肤之下蹿行，灵台逐渐澄清，现出原有的晶莹。
顾羽衡的忆海归墟里，哥的说话声越来越小，最后宛如蚊嗡。
不再是哀怨的倾诉，而是愤怒的咒骂。
繁缕与九蓠的说话盖过了哥的声音，听不清哥在骂什么。
“死妖女...”
羽涅还是隐约听清这几个字，羽衡是不会这样骂人的。
他最反感逞口舌之快，要么钱解决，要么拳头下出真章。
所有信息，在羽涅脑中不断堆积，让脑袋宛如要炸裂开来。
“羽涅，醒来，你说过护茵茵一辈子的。”
繁缕见羽涅身边的黑雾已消散，但依旧不愿清醒，便打起感情牌。
“茵茵，茵茵。”羽涅喃喃重复。
“假道士，醒来。”九蓠拔高音量，开嗓大吼。
羽涅脑中的那些假象，被九蓠直破山河的梵音击碎，四分五裂，瞬间无踪迹。
灵台透彻清明，元神归位，意识重新被自己掌控。
“好了，我没事了，谢谢你，九蓠。”
羽涅清醒。
“好，倒霉蛋的心魔着实厉害，仅我们三个还不行。
他擅长打感情牌，你俩与倒霉蛋的关系匪浅，不小心就要着道。
我们明天，去找老鬼帮忙。”
九蓠很累，小小鸟影飘飘缈缈，快要凝不成形。
“走吧，我们出去再说。”
繁缕启动禁术出字诀。
屋里。
混沌意识中的羽涅完全脱力，上身重量几乎都压在苏陌的双掌上。
他一直都在勉力支撑，幸好君迁有眼力劲儿，看出端倪，过来帮忙稳住羽涅的身子。
纵使这样，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也让他手臂酸麻，临近脱力。
他是四十岁以后，才开始正式跟着父亲修炼道术，内力并不深厚。
如今把真气这样渡给羽涅，是第一次，也是到达极限的一次。
九蓠最先苏醒，接着繁缕与羽涅也睁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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