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泰七年,大雍新造成的大船有一艘算一艘,统统往东海航行。
甚至南海水师也调拨了一批过来,增援天子攻打桑国,占据更大的矿山。
慕玄月坐镇朝堂,有条不紊的治理内政。
曾经对自己主政而生的自我怀疑,因着局势已经如此,她没有后退之地。
除了继续前行,她别无选择。
这一年,在皇子所的十三王爷因着年龄到了要定亲了。
皇后征询在别宫的太皇太后的意见后,给他挑了个家世一般的官宦之女为妻。
并给他准备了一座普通王府,让他在自己的王府大婚。
十三王爷没有封号,他也不可能有封号。
虽然是他母妃谋逆,但都是为了他才会那么做,这因果不会因为他没有参与就算无辜。
天子没有治他的罪是宽容大度,实际上要关他进宗人府也不是说不过去。
如今让他做个普通王爷,过闲散日子,虽不如别的兄弟富贵,但至少人身自由。
因着母妃的野心而负疚沉重的十三王爷,年纪不大却已眉心生有竖纹。
离开皇宫前他求见明嘉公主请求她陪着他去跟皇后辞行,以感谢皇后为自己的亲事操劳。
皇后看着这个十三皇叔,其实心里没法做到视若寻常。
若不是他母妃安排人想要谋害她,她不至于会难产,也不至于会落得只有一个皇儿的无奈。
她与天子也不会因为这些事而保持距离一年多时间。
但她能怪这个十七八岁就白头的少年吗?
皇后看到十三王爷鬓边那几缕掩藏不住的白发,心生恻隐。
“你无需谢本宫,这都是本宫的分内之事,只望你日后与你的王妃安安分分过好日子,莫生事端。”
十三王爷连忙说道:“皇后娘娘请放心,臣定当不负陛下和您的宽待之恩,若有异心愿受百世之苦不得超生。”
这毒誓发得这般重,让皇后和明嘉公主都一时无话。
十三王爷告退后,皇后有些不安的道:“我刚才是不是把话说得过重?”
都逼得人发毒誓了。
“没有,说得合适。”慕玄月有些无奈。
人家的娘差点就害死你们母子俩,你还觉得说句话会重。
皇后的仁善这些年都无变化。
“你这样对他已经仁至义尽,不必有不安。”
皇后松了口气,“希望他如他所说,就做个闲散王爷,老实做人。”
慕玄月却道:“希望一个人老实,不如让一个人不得不老实。”
皇后明白明嘉公主的意思,她若有所思起来。
陛下已经为他们母子俩清理了宫中隐患,让他们得以清静度日。
但想小心驶得万年船,就必须永不失谨慎。
皇姐能数年如一日的安坐朝堂监国理事,不给大雍出乱子,靠的从来不是仁慈。
皇后心头那点不安顷刻间消失。
再想到自己母亲如今的变化,她更是收起了恻隐之心。
娘家去年底添了个庶出弟弟,孩子满月后杨氏就被父亲召去了南疆。
今年九秋生了个女孩儿,同样抱在母亲身边养着。
为了把家中几个孩子教养好,保护好,家里的奴仆都被梳理了几遍。
亲娘都在步步为营,做为皇后的她更该严谨提防。
几日后,皇后暗中派人把在皇子所伺候的人摸底一遍。
走了十三皇叔还有个十五皇叔,不能带给小皇叔正向影响的内侍一律不容。
就连十三王府和其他王府都逐渐安插进眼线。
对于皇后的这些行动,慕玄月没有多言半句,甚至还让人暗中协助。
第一次做这些事的皇后,难免不够老练。
她只能帮着点补漏。
天子在乾泰七年的初春,才收到京都的回信。
此次随着报信船前往东海的大雍宝船一共有二十七艘,在此次航行中损失了五艘。
海生巨浪把远航经验不丰的水师军兵折腾得够呛,但幸好大部分人都活着到了桑国。
在鹿岛的营寨上,天子先看了皇姐的信。
如他所料,朝堂一如既往的稳定,没有臣子造反,也没有百姓不识好歹。
之前他在朝两年捋顺了不少事,也算有点成效。
再看儿子那歪歪斜斜的笔迹,天子咧嘴笑了。
“比朕小时候写得还差,该打屁股。”
小心把儿子的信折回放好后,他拿起一个厚厚的信封。
这是皇后的字迹。
天子掂掂手中这封信的异常份量,眉头挑了挑。
这是写了多少页纸,在宫中又不见她话多,就会瞎想。
花了大半刻钟天子才看完皇后的信。
信纸上偶有晕染之处,一看就知道是泪滴的痕迹。
捧着这封沉甸甸的信,天子暗暗叹了口气。
箭已出,势不可收。
大雍之外的世界既然有着如此多的未知财富,沾上手就没有放过的道理。
大雍立朝以来从来都是别人掠夺他们,试图欺压他们。
现在,他要做一个威压四海的帝皇。
天地万物都该是大雍子民先享受,外族必须靠后。(不好意思,作者在此放点私货,鱿鱼鬼都该灭亡)
天子的雄心已经飞出大雍固有地盘,皇后万语千言都不能改变什么。
看完几封最想看的信后,天子才慢慢阅读臣子们写的关怀信函。
朱虎的信他看了两遍,对于这位岳父的未雨绸缪他并不介意。
相反还挺赞成。
苗疆和夷南还有交趾东这几个需得几十年治理才能真正融入大雍的地方,必须要足够忠心之人镇守方能见效。
等朱虎老了,一个小舅子自然不够用。
朱家后代若是能像卫家那般稳守国之大门,他的皇儿将来继承大统后会省心许多。
如此一想,天子更觉得自己该多打些家业来给儿子守着。
乾泰七年到乾泰九年,天子都在桑国一边挖矿一边与桑国军民对峙。
仗着大雍人种普遍比桑国高大以及武器足够精良,大雍水师对着全民皆兵人数悬殊的局面,硬是占着桑国三分之一的地盘。
把桑国最大的银矿山脉把牢住,日夜开采,提炼,一船船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穿越东海运回大雍。
三年间,大雍因着有这么一座银矿山脉的贡献,国力大幅度提升。
又因着西北两地畜牧得以大面积扩养,且大雍沿海的安宁,促使渔民们敢于出海捕捞大量海产。
干鱼干贝等海产大量补充到内陆,普通百姓想吃肉不再价高却步。
再加上粮食稳定增产,能吃饱饭的百姓生儿育女都很积极,而且成活率高。
整个大雍欣欣向荣的局面,使得周边邻国看着是又眼红又忌惮。
朝廷收到西北军报,西北探子刺探到乌古吞并了外刺和古惕两国,壮大了地盘。
也就是说乌古被大雍割肉喝血后,现在他们又通过征伐得到了更大的地盘。
虽然外刺和古惕远不如原乌古以北肥沃,但胜在地旷人稀,让他们得以回一回血。
慕玄月盯着最新舆图,察觉乌古在以包围之势,把西戎夹在了乌古与大雍之间。
甚至伸到了回察台汗的边沿。
乌古的野心昭然若揭。
大雍这块肉愈发肥嫩,他们难以死心,开始布局了。
慕玄月陷入沉思。
大雍自然不惧乌古的虎视眈眈。
一直以来,他们都对乌古从未放松过警惕。
西北军和镇北军兵力未减,武器更迭及时 ,且军资充沛。
如今比之以前,大雍更加兵强马壮。
岂会惧怕手下败将。
她在考虑是否借此机会把天子拉回来,对付乌古弟弟应该有兴趣。
都出去四年了,怎么的都该浪够了。
挖矿有人,指挥有人,作为天子早该回朝了。
但最终朝廷对天子回归的期望落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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