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〇一章 小强白郎（2）
在汉阴和石泉两地接连击败汉中镇守使张钫率领的陕西陆军第二师部队之后，白郎义军的信心和声威顿时高涨，准备继续向西，攻打陕南重镇汉中。张钫在接连失败两次之后，只能带领士气低落的第二师残部退回汉中，向刚刚到达汉中的陕西第一警备旅（由赵四明第三师第七团改编而来）少将旅长虞哲军进行报告。别看虞哲军只是一个旅长，但军衔和张钫一样都是少将；而且张钫的陕西陆军第二师其实也就一个旅的兵力，再经过这几天的战斗，人数连原来的一半都没有了，所以只能老老实实地接受警备旅的指挥和命令。
虞哲军的警备第一旅，是赵四明入陕以后特别组建的几支部队之一；进入陕西时，赵四明的远独三师是全员出动。一个步兵团进入了豫西地区，最后驻守在淅川和栾川以及紫荆关镇一线；其余两个步兵团一个炮兵团和一个骑兵团等全部进入了西安，随后从榆林绥德孙承田第四师南下的一个步兵团也归属了赵四明指挥。赵四明把这三个步兵团全部扩建为警备旅，番号陕西第一到第三警备旅。第一警备旅专门负责对付宋老年在宝鸡的『骚』扰，并伺机南下跟随攻占汉中，第二警备旅派出两个营走子午道从东面进行配合。
知道张钫接连吃败仗以后， 虞哲军也没有对他进行什么责难，只让他留下本部军队的军旗以后就撤到汉中西面的勉县去休整（留在汉中担心这家伙搞鬼），自己也没有派军队前去堵截正在前来的白郎军队，而是下了一道关闭城门注意警戒的命令之后就没了下文；他在等东面子午道方向的消息，免得那边部队还没有到位，自己这边一攻击，白郎土匪又向东逃回豫西。
白郎土匪连战连胜，士气高涨，就想一鼓作气进攻并拿下汉中。但汉中城城高沟宽，若是要硬攻死伤肯定不小；所以白郎等人就准备利用攻占老河口的办法派人混进城里，利用里应外合的办法来攻占汉中。可是这个汉中城城门大多数时间是关闭的，人员无法进入；就算是每天固定的几个开放时间，也只开东城朝阳门和西城振武门这两个城门，北门拱辰门和南门望江门根本不开。而且这两个城门口盘查的也是非常严格，已经有两股七八名想要混进城里的义军因为口音差别太大被城门口的官军给抓了起来。白郎土匪里面绝大多数都是河南人，和汉中略带川音的方言明显不同，所以很难混进去。
试探了几次见无法派人进去的白郎，决定开始强攻；自己还有两门火炮，对付已经在自己手底下吃过败仗的汉中镇守使部队，心理上土匪们是占有优势的；竖立在城头的军旗告诉白郎，守城的还是张钫的陕西陆军第二师部队。四月二十八日，白郎终于开始命令手下攻打汉中城，并在一次攻击队伍中就派上了四千余人的大部队，由手下大将李白『毛』和李鸿宾亲自指挥，想一鼓作气的拿下汉中，给袁世凯这些“反动派”一个教训。只是，战斗一开始，后面的宋老年就拉住白郎的衣服，用颤抖的声音告诉白郎：“大头领，我们还是撤吧，不要打汉中了”。
宋老年的这个表现让白郎很是不高兴，再一看宋老年旁边的邱占标也是一脸的煞白，身体好像也是在发抖，一只脚已经在慢慢后挪，似乎要随时准备跑路一样。这更让白郎火大了，他对宋老年吼道：“妈拉个巴子，你宋老年搞什么鬼，这仗刚打还没有见结果你就大2退堂鼓了？还有你邱占标，今天早上刚从娘们肚皮上爬起来是不是，一身还在发颤。你们这俩孙子，今天是怎么回事”？
宋老年脸『色』更加的苍白了，他指了指汉中城头方向，用还是发抖的声音对白郎说到：“大头领，不是...不是、不是汉中军队，是山西人，山西...山西军队”。随着攻城的部队越接近汉中城，随着那一声声若有若无的枪声响起，埋藏在宋老年和邱占标心底里的恐惧就开始慢慢升起，那追随了两个多月的催命枪声又在提醒他们每一声枪响都代表着什么。
自从在西安蓝田附近遇到讲山西口音的北洋军队以后，宋老年和他带领的起义军的噩梦就开始了；两军对阵，只要距离短于三百米，自己的部队就会立即招来对方精准的火力打击，那简直是枪枪咬肉弹弹不空啊！而且最先挨打的就是自己队伍中的那些小头目和冲在最前面的勇士。只要对方一阵枪响过后，自己的队伍保准就像镰刀割草一样去掉一茬；就算是转身逃跑，也跑不了几步，就会被身后飞来的子弹击中。很多次，宋老年和邱占标带领的冲锋队伍就是被这种准确、密集的子弹打回来的；而退回来的队伍，最轻的损失都在一半以上。
记得从宝鸡到凤县的故道上，自己的队伍正在做饭休息，对方悄无声息的就在一里之外就开枪打碎了正在烧火的大锅。弟兄们起来找人反击时，才看到人家在一里外的山岭上招手；那可是足足一里地啊！到后来，这伙人在和咱们作战时，也是常常这样不紧不慢的开枪『射』击，但每一枪，保证会带走自己身边一名义军的『性』命。如今又听到这样熟悉的枪声，怎么能叫宋老年和邱占标不紧张害怕。
听了宋老年含含糊糊的话，白郎就想问他在说什么。恰好这个时候前面冲锋队伍的喊声大了起来，原来距离城门已经只有三百米不到了，义军们开始加快步伐呐喊着冲锋了；队伍前面的李白『毛』和中间的李鸿宾也在和义军其它士兵一样跑起来了，而就在此时，城头方向的枪声也密集起来，啪啪啪啪的步枪声中间还夹杂着突突突突的机枪声音。宋老年痛苦的闭上眼睛，心里想着“完了，李白『毛』这次肯定是完了”，他猛地靠近白郎，用颤抖的声音大声说到：“大哥，下令撤吧，我们不打了，我们回老家去，这伙山西军队不是人，他们很凶，弟兄们上去是白送死啊大哥”！
白郎没有听到宋老年说些什么，他正紧张的盯着前面的战场看，看到自己的队伍冲了上去，看到了大将李白『毛』高大的身影也在人群中，看着他们靠近护城河......然后，再看着他们一个个颓然的倒下。很快，整个战场只听到枪声，双方的战场上空弥漫起巨大的烟雾，随即变得枪声稀少、渐停，最后只看到败退下来的起义军队伍。
白郎一句话都没有说，一只手抱住自己胳膊的李鸿宾来到跟前喘息着对白郎说到：“大当家，城上的火力太猛了，不、是太准了，我们连护城河都过不了；白『毛』也没有退回来，他，他丢在前面了”。转过头，没有说话的白郎突然给了宋老年一脚，将毫无准备的宋老年踢了一个趔趄，差一点摔倒。“妈拉个巴子，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他们是山西军队，不是汉中军队？里怎么知道的”？白郎恶狠狠地问到。
见白郎问话，宋老年这才将自己带兵进攻陕西，开始一路还顺利，但自从攻下商南，进攻蓝田遇上山西军队之后的一连串不幸遭遇，全部讲了出了；边上的邱占标也跟着补充一些，才让白郎知道了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回想到自己在淅川城下的遭遇，白郎清楚自己碰到的肯定也是山西军队，而不是之前的北洋军。感情白郎在见到宋老年带回来的西路败军之后，两方面只顾了见面高兴喝酒痛苦了，根本没有进行双方的经验检讨和作战过程说明。弄明白眼前的对象是谁之后，众人就有些纳闷，对方既然有如此强大的攻击力，为什么不出城野战，还要据城固守呢？搞不清楚对方状况，白郎决定再进行最后一次的攻击，好歹也要将李白『毛』的尸体抢回来。
第二天，白郎决定四面出击，看看对方还有什么计策，结果还是铩羽而归，这次亲自上阵的白郎算是看到了，正如宋老年所说，在半里地的地方，对方的枪法确实很准，自己的士兵万往往还没有进入能够开枪的距离，就已经被对方开枪打到了。这样自己的士兵只能在很远的对方胡『乱』的放枪，鬼才知道子弹飞到哪里去了；白郎亲眼看到几个悍不畏死的低级军官驱赶着几十名士兵上去，可是，当那几个小头目被对方爆头之后，那些士兵要么也被打死，要么就退回来了。而李鸿宾亲自带领的一大股集体冲锋，被对方的机枪轻而易举的打死在距离护城河五十米远的地方。
白郎有些真的搞不懂，为什么自己以前没有遇到过这些情况，碰到这样的北洋军队；他们不是也很怕死吗？他们不是在自己部队一个或者两个冲锋之下就吓得逃跑了吗？他们不也和自己的起义军一样，哪怕对方就在自己三五十米远的地方开枪也打不中吗？怎么这些好像都变了！留过日本的沈参谋告诉白郎，这支军队进行过严格的『射』击训练，士兵的命中率很高，都快赶上日本人的军队了。建议他马上带领人马撤退，不要留在这个危险的地方；而宋老年和邱占标更是一个劲的符合。
李白『毛』死了，李鸿宾也死了，两天时间几次冲锋就战死自己两千余人，两员大将也死了，白郎真的有些后悔了。略一考虑就下令部队按原路返回。结果这边一撤，汉中城里面的队伍也跟着出城了，远远跟在他们后面，这一次，他们打的是陕西第一警备旅的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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