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亚最后的通牒，如同冰冷的钢针，刺穿了战场上最后一丝狂热的余温，也刺入了每一位海军将兵的灵魂深处。
选择？
站在他们面前的，是刚刚碾碎了旧时代所有巅峰象征的“怪物”。
金狮子化铜，big mom成塑，五老星败亡，伊姆被封……
海军引以为傲、甚至暗中忌惮的所有“对手”或“上司”都已成为过去式。
现在，轮到他们了。
是作为旧世界的残渣被“分解”，还是作为新材料被“再构成”？
海军舰队的阵列，出现了自建立以来最严重的动摇和死寂。
无数士兵握着武器的手在颤抖，目光在远处那尊宛如神魔的身影与己方将领之间惶惑游移。
钢骨空的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
这位以铁腕和强悍着称的元帅，此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与愤怒。
他的一生都在维护海军的独立性与“正义”的旗帜，周旋于海贼的猖獗与世界政府的压力之间。
可如今，一个他亲手提拔的年轻人，却将海军逼到了必须对自身存在意义做出终极抉择的悬崖边。
而他，没有把握能带领海军战胜对方。
那根本不是常规意义上的“战胜”概念。
“伊利亚……”
钢骨空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这就是你所谓的‘保存海军实力，应对战后动荡’？
你就是最大的动荡！
你将海军置于何地？
将正义置于何地？！”
“正义？”
伊利亚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解剖真理般的冷漠。
“钢骨空元帅，你心中的‘正义’，是维护世界政府统治下的‘秩序正义’。
还是萨卡斯基那种焚烧一切的‘绝对正义’。
又或是战国大将那种权衡利弊的‘君临天下的正义’？
亦或是……泽法老师曾经信奉、却又破碎的‘不杀正义’？”
他的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将领们，每一个被他点到名字或理念的人，心头都是重重一震。
“你们的‘正义’彼此矛盾，依赖于外部环境而存在，甚至因立场和时势而扭曲、变质。
这并非真正的基石，只是旧世界混乱规则的衍生品。”
伊利亚缓缓说道。
“我给予你们的，是一个机会。
摆脱旧规则，在一个由我重新定义‘秩序’与‘法则’的新世界里，去找到或许能真正稳固统一的‘新正义’之基。
前提是，接受我的‘重构’。”
“荒谬！”
萨卡斯基的怒吼如同火山爆发，他终于挣脱了部分“皇帝”领域的压制。
全身化为沸腾的熔岩，恐怖的霸王色霸气混合着极致的怒意冲天而起，竟在局部暂时冲淡了那无处不在的威压。
“正义不容亵渎！更不容一个玩弄阴谋、操控怪物的叛徒来定义！
海军，代表的是世界的公理！
今日，我就以这熔岩，洗净你这最大的罪恶冥狗！”
他毫无保留，将毕生的信念与力量灌注于这一击之中，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贯穿地狱的暗红色熔岩巨拳，咆哮着轰向巴哈姆特头顶的伊利亚！
这一击的威力，远超以往任何一次，是他对“绝对正义”最后的也是最炽烈的诠释。
面对这足以将一座岛屿核心击穿的攻击，伊利亚甚至没有做出防御姿态。
他只是淡淡地瞥了萨卡斯基一眼。
“勇气可嘉，理念纯粹，可惜……方向错了。”
他甚至没有动用巴哈姆特或任何君主的力量。
只是抬起了左手食指，指尖一点金芒微闪。
下一刻，那咆哮而来的“冥狗”熔岩巨拳，在距离伊利亚尚有百米之遥时，突兀地凝固了。
不是被冻结，而是构成能量、乃至其中蕴含的萨卡斯基的意志与霸气，都在某种更高层级的力量作用下，被强行“分析”与“重构”。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赤红的熔岩迅速褪色、冷却，其形态发生着匪夷所思的变化。
它变成了一尊巨大的、栩栩如生的红莲雕塑。
雕塑的形态，正是萨卡斯基出拳的英勇瞬间，但材质却不再是破坏性的熔岩，而是冰冷的、坚硬的带着暗红色纹路的特殊岩石，仿佛在诉说着一种被永恒禁锢的热血与偏执。
萨卡斯基保持着出拳的姿势，僵在原地，他发现自己与那部分熔岩化身躯的联系被彻底切断。
一股无法抗拒的规则力量正在蔓延向他全身。
他怒吼着，试图挣脱，体表再次涌现岩浆，但新生的岩浆同样迅速“石化”。
“你的‘绝对’理念，本身也是一种珍贵的‘单一性质’材料。”
伊利亚如同最高明的炼金术师在点评材料。
“过于刚烈，易折，不适合作为广泛基材，但可以作为新世界‘惩戒’与‘边界’概念的具现之一。暂且……封存吧。”
话音落下，萨卡斯基整个人，连同他最后的不甘怒吼，都化为了一尊巨大的暗红色岩像。
屹立在海军阵列之前成为了一道刺目而悲哀的风景线。
“萨卡斯基！！！”
库赞失声喊道，冰冷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剧烈的情绪波动。
黄猿眯起的眼睛彻底睁开，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光芒。
科斯塔的帝鳄之躯微微伏低，发出威胁的低吼。
整个海军阵营一片哗然，惊恐与愤怒交织。
“还有谁，要质疑我的‘重构’权柄？”
伊利亚的目光扫过，无人敢再轻易动弹。
连赤犬都被如此轻易地“处理”了，其他人上去也只是同样下场。
钢骨空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海军……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继续反抗，只有全军覆没，成为伊利亚“分解”清单上的一串数字。
投降，接受那未知的“重构”，或许还能保留海军的建制与火种，在新的由眼前这个怪物制定的规则下，去寻找延续“正义”的可能，无论那正义将来会变成什么模样。
这是一种无比屈辱的抉择，但也是身为统帅，在绝境中可能必须做出的对整体最“有利”的抉择。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却沉稳的声音响起。
“够了，伊利亚。”
战国走了出来，他摘下了背后的海军大衣，轻轻放在甲板上，一步步走到阵列最前方。
卡普沉默地跟在他身侧，拳头紧握，却也没有阻止。
“你的力量，我们看到了。
你的意图，我们也大致明白了。”
战国仰头看着伊利亚，目光复杂，有痛心，有审视，也有一种卸下重担后的平静。
“你想要的，不是一个被海军剿灭的废墟世界，而是一个按照你的意志‘重构’的新世界。海军，是你设计中‘秩序’的一部分。”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带着一种最后的、代表海军集体的决断。
“我们可以放下武器，可以接受新的秩序框架。
但我有一个条件也是底线。”
“说。”
伊利亚言简意赅。
“不得滥杀放下武器的海军将士。
不得强迫他们进行违背基本人性的改造或效忠仪式。
在新的秩序下，海军必须保留其维护大海基本和平、保护平民免受暴力和混乱侵害的核心职能与相应自主权。”
战国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是他为海军能争取到的最底线的尊严和存在意义。
伊利亚静静地看了战国片刻，黄金瞳中光芒流转，似乎在进行复杂的推演。
“可以。”
他终于点头。
“你的条件，合乎‘稳定基石’的需求。
我接受。
海军将作为‘新世界人类秩序守护军团’保留并重组，负责执行我颁布的《新世法典》，清剿法典定义下的‘无序者’与‘叛逆’。
具体细则，将由赫尔佐格与你们商定。”
他提到了赫尔佐格。
那位神秘的“秘宝商人”，此刻立于波涛之上。
战国心中了然，这意味着一场艰难的关于海军未来定位的谈判即将开始，但至少，海军的主体和核心职能保住了。
“至于你，战国，还有卡普，
”伊利亚看向这两位旧海军。
“你们代表旧时代‘智谋’与‘英雄’的符号意义过重，不适合直接进入新体制的核心管理层。
你们将被‘静置’一段时间，直至新时代的根基稳固。”
这几乎是变相的退休或软禁，但战国和卡普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一丝释然。
对他们而言，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不用亲手去埋葬过去的信仰，也不用屈膝侍奉新的主宰。
钢骨空长叹一声，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对着全军，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哑下令。
“……放下武器。接受……整编。”
哐啷……哐啷啷……
金属坠地的声音此起彼伏，海军将士们神色木然或悲戚地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这是一种屈辱的投降，却也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
伊利亚不再看海军。他的目光投向满目疮痍的红土大陆，投向远方隐约可见的玛丽乔亚轮廓。
“那么，最后的‘再构成’，开始。”
他张开了双臂，并非拥抱，而是如同一个伟大的建筑师，开始勾勒新世界的蓝图。
“巴哈姆特，展开‘世界基盘投影’。”
“诸君主，各归其位，注入权柄概念。”
巴哈姆特发出贯穿天地的龙吟，背脊上的星图虚影无限扩张，最终仿佛与整片天空融为一体。
投下一片朦胧的、蕴含着无尽规则信息的“基盘光影”，笼罩了整个红土大陆及周边广袤海域。
八大君主分别飞向光影的八个方位，如同八个支撑世界的基点。
诺顿与康斯坦丁注入“铸造与永恒”的概念。
废墟中，无数金属与岩石自动汇聚塑形，开始按照某种宏伟的蓝图，构建新王庭的基础结构与不朽的纪念碑。
奥丁与迈凯伦注入“天象与裁决”的概念。
紊乱的天空被梳理，新的、受控的风暴与雷电体系开始形成，仿佛天穹的律法。
耶梦加得与芬里厄注入“稳固与惩戒”的概念。
崩裂的大地缓慢愈合、抬升，形成新的、坚固的地貌，同时地脉深处留下了禁锢与惩罚的法则。
波塞冬与鲲鹏注入“滋养与屏障”的概念。
被污染的海水开始净化、循环，新的洋流与气候体系诞生，同时海洋成为了新王庭的天然屏障。
赫尔佐格飞向海军方向，他代表“契约与流通”，将负责制定新世界的经济、法律与外交框架。
东皇太一与天帝帝俊注入“秩序与繁荣”的概念。
神圣的光辉洒落，安抚生灵的恐慌，并开始建立新的社会等级与精神信仰引导体系。
阿菲波斯注入“肃清与轮回”的概念。
战场上的尸骸与怨念被他的地狱领域快速吸收、净化，防止滋生新的混乱，同时定义了新世界的“罪与罚”终点。
赫拉斯瓦尔格则盘旋于伊利亚身后，代表“辉光与执行”，将是伊利亚意志最直接的彰显者与监督者。
整个红土大陆，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活过来的炼金反应釜。
在伊利亚意志的主导与八大君主权柄的灌注下，旧的废墟被分解、转化，新的结构、新的规则、新的生态……都在以肉眼可见又超越常理的速度“生长”出来！
这不是重建，这是创世般的重构！
是伊利亚以他无敌的力量和超越时代的知识龙族炼金术，强行将这片饱经创伤的土地，向着他设计的蓝图推进！
一座前所未有融合了青铜的冷峻、山峰的威严、海洋的浩瀚与天空之辉光的巨城，在原本神之要塞乃至更广阔的区域拔地而起。
城市中心，一座高耸入云通体仿佛由黑色星辰铁与苍白龙骨交织而成的王座之殿，正在缓缓成型。
王座之殿的基座，正是被封印的部分五老星以及金狮子、big mom的青铜像所“拱卫”。
这是最残酷，也最具威慑力的装饰。
伊利亚本人，则在这重构天地的宏大景象中，缓缓降下最终落在那尚未完全成型，却已散发着令万物俯首气息的孤独王座之前。
他没有立刻坐下，而是背对着王座，眺望着远方正在被新规则覆盖、改变的大海与天空。
阳光刺破终年笼罩战场的阴云，照在他黑色的背影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脚下是沸腾的“创世”景象，身后是冰冷的无上权柄，眼前是一个由他亲手粉碎又即将亲手塑造成的未知新时代。
巴哈姆特缩小了形态，宛如一座悬浮的山岳，静静悬浮于王座之殿后方，如同最忠实的背景与力量源泉。
赫拉斯瓦尔格化为龙人形态，肃立一旁。
海军正在赫尔佐格的主持下开始混乱而复杂的整编。
世界各地，通过隐秘电话虫或特殊能力窥见此战结局的势力，陷入了巨大的恐慌、茫然或疯狂的算计。
旧时代的规则粉碎了，新时代的统治者以一种绝对霸道、不容置疑的方式降临。
伊利亚的黄金瞳中，倒映着这一切，却没有丝毫波澜。
没有胜利的喜悦，没有掌控一切的得意，甚至没有通常征服者会有的疲惫。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仿佛与生俱来的……
孤独。
这孤独并非源于无人理解，而是源于他所站的位置。
超越了一切旧有体系、规则、道德与情感，以纯粹的力量和意志凌驾于众生之上。
当他亲手埋葬了旧时代的所有对手、盟友乃至可以利用的棋子后，环顾四周，已再无可以平等对话、乃至值得视为“障碍”的存在。
王座之下，皆为臣属，或材料。
王座之上，唯有孤身，与他自己制定的、冰冷的新世界法则。
他缓缓转身，终于坐了下去。
身体接触到王座的瞬间，无形的波动以他为中心席卷了整个正在重构的“新王庭”领地，乃至更遥远的海域。
所有生灵，无论愿不愿意，都在灵魂深处感受到了一个明确的“印记”。
新时代，于此开启。唯一的、绝对的意志，已然登基。
伊利亚倚靠在王座上，一只手随意地搭着扶手，另一只手支撑着下颌。
他闭上了那双足以令世界战栗的黄金瞳，仿佛在休息，又仿佛在思考着更加遥远、深邃的事物。
赫拉斯瓦尔格微微躬身，无声地退入阴影。
巴哈姆特收敛了所有光辉，如同陷入沉睡的远古山脉。
八大君主在各目的方位上，持续稳定地输出着权柄，构建新世界的根基。
废墟之上，新秩序在血腥中野蛮生长。
王座之巅，孤独者于寂静里君临天下。
整个世界罪恶正在被肃清，世界恢复了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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