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凡毫无防备的陷入呆滞之中，眼神空洞无神。
而他的神识，也再次进入白茫茫的虚无世界中。
眼前依旧是那般的熟悉，没有时间，亦无空间概念。
天籁梵音不曾诵唱，一片寂静无声。
柳凡浮浮沉沉在这白色世界中，不知过去了多久。
当眼前再次清晰，他依旧身在愚峰峰顶。
面前的，依旧是太上长老张纯阳。
与之不同的，是柳凡自张纯阳眸中，看到了一丝疑惑。
灵台方寸，圣洁无瑕！
而张纯阳却不由分说的探查了他的识海。
柳凡心中愤怒，表面却无波无澜。
“你很愤怒？”
张纯阳一语道破，声音无喜无悲，不带任何感情。
如同一个上位者，在俯瞰蝼蚁一般。
柳凡不再躬身：“不错！”
“区区一个新晋弟子，半载伙夫杂役，也敢愤怒？”
“为何不敢？蝼蚁尚且偷生，为人何不惜命？”
“老夫贵为太上长老，查你识海，是你造化！”
“何来造化可言？”
“老夫的身份，便是你的造化！”
“……”
柳凡不语，不是不敢言，而是不屑语！
张纯阳眸光不善：“小子，你当知道，你的生死，在老夫一念之间！”
“自是知道！”
“如此，为何不敬？”
“敢问太上长老，有何可敬？敬你恃强凌弱，还是敬你仗势欺人？”
轰~
一股大力传来，将柳凡轰飞数丈远。
跌落瞬间，狂喷数口鲜血。
柳凡艰难起身，擦去嘴角鲜血，直视张纯阳。
眼神平静，没有畏惧，亦没有祈求之色。
张纯阳冷笑间，一把长剑，突兀出现，且向柳凡刺来。
长剑速度说不上快，却也不慢。
若柳凡再次进入那种玄而又玄的状态中，定可轻松躲过。
然而，柳凡只是平静看着那把剑。
直到……
那把剑洞穿他的臂膀，依旧一动不动。
“为何不躲？”
“我为蝼蚁，你为霸主！躲，只会自取其辱！”
“你不怕死？”
“怕！”
“为何不求？你说过，蝼蚁尚且偷生！”
“生死在乎霸主一念间，而不在乎蝼蚁如何卑微！”
张纯阳暗暗点头，眼中有钦佩神色一闪而逝。
柳凡不知张纯阳意欲何为，但隐约间，他断定张纯阳不会杀他。
二人四目相交，针锋相对。
柳凡并未因为对方身份，而心生惧意。
一时间，谁也不再说话。
如此沉默良久。
张纯阳冷声道：“长生诀炼气篇乃我教至宝，私自修行，乃是死罪！”
“弟子尚未修行，死罪可免。”
柳凡并不意外张纯阳知晓此事。
而他也知道，张纯阳言出此话，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既然尚未修行，归还长生诀炼气篇，可免死罪！”
“炼气篇乃妙儿师妹所赠，若妙儿师妹索要，我定当归还，他人不行！”
“哼！”
一声冷哼，柳凡再次弹飞。
而那长剑，在空中带起一片血花，重回张纯阳身畔悬浮。
“小子，单单是你误了圣女修行，便是死罪！”
柳凡再次起身，顿觉浑身疼痛难忍，胸口烦闷。
噗的一声，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他干脆不去擦掉嘴角鲜血，反问：“如何不死？”
“求饶了？”
“不是！”
“不是求饶，那是什么？”
“你贵为太上长老，若一心杀我，不过一瞬之间。”
张纯阳再次暗暗点头：“接我三剑，饶你不死！”
“好！”
柳凡果断答应，也瞬间明白张纯阳到底要干什么了。
他如此三番两次刁难，定是想知道，他是如何躲过黑煞刺的。
面对功参造化，深不可测的太上长老，柳凡唯有答应。
否则，张纯阳有的是办法刁难他。
“第一剑！”
张纯阳出声提醒，待柳凡做好准备后，轻声道：“去！”
嗖~
长剑再次袭来，速度依旧如先前一般，不快不慢。
柳凡全神应对，眼中只有长剑。
渐渐地，玄而又玄的感觉中，长剑的速度越来越慢。
临近臂膀之时，柳凡微微侧身，轻松躲过。
张纯阳眼神微眯，将柳凡一切尽收眼底。
他不禁微微皱眉，并未在柳凡身上感受到道韵存在。
正如他方才探视柳凡识海一般，除了白茫茫一片，毫无所获。
甚至在他看来，柳凡的体质与悟性，根本不配修仙！
本能的，张纯阳看向空谷老叟。
见其如老僧入定一般，不解之色更浓。
召回长剑，张纯阳再次提醒：“第二剑，去！”
这一次，长剑速度明显增加，且带有阵阵杀意。
柳凡不敢怠慢，强忍头中剧痛，再次全神贯注。
嗖~
瞬息间，长剑刺破柳凡衣服，留下一道长长口子。
“第三剑，去！”
然而，不等柳凡停歇，长剑第三次袭来。
这一次，长剑宛如长虹贯日，似气吞山河，狂霸不可一世。
这一剑，若是躲避不及，必死无疑。
柳凡不想死，爷爷的仇，他还没有报。
正当他拼尽全力，期望那种玄而又玄的感觉再次缔造奇迹之时。
轰~
一声巨响，在他脑海中炸响。
无边剧痛疯狂袭来，痛的柳凡弯下腰去，不受控制的发出阵阵低吼。
那是一种生不如死的痛苦。
却偏偏只能清醒的承受，无法昏死过去。
“呃啊~”
一声疯狂的咆哮，响彻愚峰峰顶。
柳凡猛地抬头，鲜血自七窍流淌而出。
长剑并未刺中他，而是悬于他身前三寸。
柳凡状若疯狂，一把抓住长剑剑身。
剑刃割破双手，鲜血不断流淌。
“呃啊~”
又是一声咆哮。
柳凡双手猛地发力，硬生生将长剑扔飞出去。
与此同时，张纯阳眉头微皱，震惊万分。
长剑受他控制，而他乃堂堂神王境巅峰修为。
可方才那短暂瞬间，长剑竟然与他断开了联系！
这个名叫柳凡的人，到底是何种体质？
为何之前感受到的道韵不复存在？
为何明明一介凡人，却可断开神王与法器之间的联系？
匪夷所思！
简直太过匪夷所思！
但有一件事，张纯阳可以肯定。
柳凡此时之所以如此发狂，只因他识海承受了不能承受的负荷。
一枚丹药飞出，悬于柳凡身前。
“柳凡，吃下此丹药，可缓解你的疼痛。”
柳凡本能的伸出手，却在即将触碰到丹药之际，停了下来。
空谷师尊说过，外力终究是外力，难蹬极巅！
他不在乎什么极巅，却不敢冒险尝试。
短短半年时间，南宫燕修为已达炼气五重。
若他是杀害爷爷的真凶，柳凡唯有修为超过他，才可能杀得了他！
虽然他之前战胜了林正，可柳凡知道，若不是林正服用失心丹，怕是胜败犹未可知。
毕竟，他只是一味的躲闪，从未进攻过。
“宁可承受千刀万剐之痛，也不愿吃下老夫的丹药？”
张纯阳声音中带着诧异。
此子如此坚韧心性，若是一心问道，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他突然有些后悔了。
后悔为何用这种极端方式，去窥视柳凡的道韵。
若是怀柔一些，或许不会造成这般僵硬局面。
可他贵为太上长老，连教主都要对他礼敬三分。
长期位居高位，已然让他很难怀柔。
但此时的张纯阳，真的有些后悔了。
他隐隐有种感觉，今日的错，恐怕会在将来，酿一场大祸！
一念起，杀意肆意！
既然错！
那便错的彻底！
错的永绝后患！
长剑再度悬空，化为一道流光。
眨眼间，直奔柳凡眉心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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