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凡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走入半月坊的大壮哥背影。
无奈的摇摇头。
他曾在不少书中看过，说是越偏僻穷苦的地方，民风越是淳朴。
以前，柳凡是相信的。
因为小石村的人，真的很淳朴。
大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街坊四邻，谁家有难，全村都会帮衬。
可此时想来，柳凡却是不信了。
小石村之所以淳朴，更多的，可能是没有做坏人的资格。
生活清苦，山中又多猛兽。
乡亲们之间若是不相互协作，怕是连一头稍大些的野兽都猎杀不了。
即便想坏，那坏的程度，也无非就是大牛哥那般，好吃懒做，坐享其成。
那样的后果，也仅仅是被村民说三道四，戳些脊梁骨。
该帮衬时，还是会帮衬一些。
可若是一旦有了机会，内心的欲望，便会不断被释放。
如大壮哥这般，曾经两小无猜的玩伴。
如今却变得处处算计，处处利用。
悲哀么？
或许吧~
但究其根本，也不过是过怕了凄惨生活，向往奢华罢了。
或许这，才是一些人迷失的真正根源！
善良？反倒不重要了。
阅千宗卷，步履红尘，品人生百态！
或许，这便是空谷师尊，让他下山的真正原因吧。
半月坊内，半月博。
金怀仁怒火滔天，将一众跪地赌徒打的惨叫连连。
“公子，那小子又回来了。”
书生提醒，露出一脸疑色。
金怀仁却被吓得不轻，赶忙转身跪下。
待看清来人只有刘大壮一人时，顿时松了口气。
不满的瞪了书生一眼：“为何不说清楚？”
书生惶恐：“公子，我只是说那小子，并未说那上仙。”
“行了行了，还不扶我起来？”
不等书生上前搀扶，刘大壮先一步扶起金怀仁。
二人不解，望向刘大壮身后，仍不见柳凡。
问道：“赌坊已经关闭，且你赌债已清，还回来干什么？”
刘大壮弯腰行礼：“小的一直仰慕金公子，愿追随公子，鞍前马后。”
“追随我？”
“不错。”
金怀仁看向书生，一时拿不定主意。
书生生性多疑，思索一番，脸色顿时变了变。
附在金怀仁耳边低语：“公子，莫非这小子，是上仙派来监视我们的？”
金怀仁听后脸色也是变了变，随即摇摇头。
他虽不如书生那般读过许多书，但在阅人这一项上，却是强上书生不少。
刘大壮心无大志，贪财好色，毫无城府可言。
且那上仙离开之时，对刘大壮神色冷漠，显然对其极其不满。
如此说来，刘大壮此番回来，定是被那上仙抛弃。
而刘大壮的小心思，也无非是想利用上仙威望，在他这里谋个营生。
一念至此，金怀仁试探道：“追随我也不是不行，不过嘛~”
书生大惊，刘大壮却是大喜，赶忙殷勤道：“不过什么？金公子但说无妨。”
见其如此反应，金怀仁心中已经有了肯定。
故意为难道：“不过嘛，追随我有两种人，一种是我府上家丁，每月领些微薄钱财~”
刘大壮显然不满意这种，急切问道：“金公子，那另一种呢？”
“另一种则是我的亲信！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这亲信，需要行三跪九叩大礼，誓死效忠于我，刘兄乃上仙兄弟，若是为难……”
不等金怀仁说完，刘大壮当即跪拜下去。
行完三跪九拜后，却仍不起身，大声说道：“小人刘大壮，誓死效忠金公子！”
书生一脸惊愕，随即露出玩味笑容。
对其主子金公子，更是心生佩服。
有了刘大壮这条忠实的狗，日后再见上仙，关系就好打点多了。
而且这只是其一。
其二嘛，就是如何利用上仙这层关系，继续扩大势力。
金怀仁哈哈大笑：“大壮兄弟快快请起，咱们去半月楼，一醉方休！”
“属下多谢金公子抬爱！”
半月楼内，雅间中，推杯换盏，笑声不断。
金怀仁笑容满面，刘大壮却已有八分醉意。
不知不觉间，将柳凡一切，全部和盘托出。
待他钻到桌子底下后，金怀仁看向书生。
“明日，我们便动身前往临关城！”
“是，金公子！”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老子真是呆够了！”
……
临关城。
不同于半月坊的牌楼，临关城的城门，高十丈，宽三丈，巍峨壮观，甚是雄伟。
城门两侧有六名城防护卫看守，面如刀削，不苟言笑。
对每一个路过城门之人，都会投去谨慎目光。
若是发现可疑或是存在可疑之人，定会上前询问一番。
城门上，‘临关城’三个大字苍劲有力，且散发着岁月的沧桑。
在往上，便是了望阁和议事厅，用于两军交战，观测敌情之用。
两旁亦有城防护卫在巡逻。
柳凡是第一次来临关城，一时间竟被这雄伟的城门吸引。
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巨大城门所带来的压迫。
一名城防护卫发现柳凡异样，沉着脸将其拦住。
“姓名？”
“柳凡。”
“住址？”
“五百里外小石村人士。”
“因何事进城？”
“谋生。”
听到此，那护卫上下打量柳凡，眼中有惊艳之色。
“当真是来谋生？”
“嗯，读了一些书籍，特来寻个学堂，当个教书先生。”
“原来如此，失敬失敬，先生请。”
柳凡谢过，穿过城门，却见那护卫一直跟随。
不由费解：“护卫大哥缘何一直跟着我？”
护卫见同僚不在，将柳凡拉到一旁。
笑道：“先生勿怪，鄙人马永言，家中有个六岁犬子，名为马良才。”
柳凡会意：“若是马大哥不弃，可否给在下一个机会？”
马永言大喜，读书人就是聪明，一点就通。
可他还要再点一点，沉吟道：“只是不知~”
柳凡再次笑道：“不才初来贵宝地，有个吃饭睡觉的地方便好。”
“有有有~”
马永言大喜，当即叫来一个走街小贩，命其将柳凡带到他的家中。
那小贩虽然不愿，可也不敢违抗。
不情不愿的答应下来。
马永言没好气道：“你下月的孝敬，免了。”
“谢谢马爷，谢谢马爷~”
“这位先生，请随我来~”
那小贩顿时喜笑颜开，殷勤的为柳凡带路。
“先生是第一次进城吧。”
“不错，日后还望小哥多多照拂。”
“先生这话可是折煞小人了，有马爷在，哪能轮到小人？”
柳凡莞尔，这小贩一看就是油嘴滑舌之人。
且他的买卖是走街串巷，说不定能知道一些什么。
“小哥，你这买卖，不轻松吧。”
“诶~图个温饱，赚不得大钱的。”
“小哥谦虚了，怕是这临关城，没有小哥不知道的。”
“这个可不敢说，若说临关城的百事通，那可是非小八耳莫属！”
“小八耳？”
“小八耳是那人绰号，因年虽不大，消息灵通，如有八耳，各听一方，顾名小八耳。”
柳凡暗暗记下这个绰号，却仍不忘抬举小贩一番。
“小哥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依我看~”
“先生使不得，莫要再说~”
小贩赶忙拦住，一脸着急之色。
柳凡不解：“小哥，怎么了？”
小贩小声道：“先生莫要背后说那小八耳坏话，否则定会被他知晓，到时咱俩都没好果子吃。”
“竟然这般神奇？”
“可不？”
小贩一副夸张表情，做贼一样，四处观望。
柳凡神识散开，周围行人不少，倒是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于是笑道：“我看未必，若真是如此，我倒想会会那个小八耳，看看他是否真的这般神奇？”
“哎呀先生，诶~”
“小哥何故叹息？”
“怕是先生，不出三日，定会被那小八耳使上绊子~”
“哦？不是有马爷呢么？”
“诶，先生饱读诗书，光明磊落，可~”
小贩赶忙闭嘴，后面的话，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说的。
接下来的路，更是沉默寡言，领着柳凡一路七拐八拐，便来到一户人家门前。
“先生，那便是马爷的家，小人先告退了。”
“多谢小哥，来日再会。”
小贩却是不答，且越走越快。
柳凡笑了笑，突然心有所感，看向一处房屋拐角处。
“小八耳若真是个人物，便亲自来见我！”
说罢，咚咚咚~
敲响马永言的家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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