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抗辩
只见一个大约二十多岁的女子走出人群，跪在冯凌雪面前：“大小姐，奴婢名叫水花，与崔嬷嬷一个大院儿住的……奴婢有话要说。”
崔嬷嬷恶狠狠看向跪下的水花，眼中闪过一丝怀疑。
“奴婢可以作证，那汤当真是崔嬷嬷煮的……”
话音未落，崔嬷嬷当即暴起：“你个狗东西，你也要污蔑我？”
水花下意识躲了一下，却还是坚定开口：“那日我饿了，就想着下一碗面条，刚到厨房门口就看见你在灶屋盛东西，闻着很香，应该是鱼汤。”
“你胡说！你个下贱货，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污我名声？！你说你饿了要下面条，可你到厨房了为何不进去？如果真如你说的，我炖汤应当只用了炉子，灶台可是空着的，你为何不用？”
听到这一番抗辩，冯凌雪有一丝意外，今天这崔嬷嬷好像真的变聪明了些。
水花快速抬头看了眼崔嬷嬷：“我不进去是因为我看见了！我看见你往汤碗里倒了一包药粉！”
崔嬷嬷心一沉，却还是稳住情绪反驳：“既然你看见了，为什么不做声？”
“我……我当时并不知道那是毒药，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又怕被你发现，所以我就走了……没想到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就发生了野猫被药死的事儿。”
“呵！你还真是谎话连篇！”
“我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说你不知道那是毒药，那你走什么？你大大方方进去就好了。而且你如何证明那汤就是我的汤呢？”
水花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反驳，只喃喃道：“是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骗人……”
就在崔嬷嬷以为自己稳操胜券之时，又一个人走了出来。
“大小姐，小的也有话禀报。”
冯凌雪面无表情“嗯”了声。
他看了眼崔嬷嬷，又低下头去：“其实那日小的也看见了，我亲眼看见崔嬷嬷端了一碗汤送给了那那谁……我还听见她说，那日不小心绊了那谁，那碗汤就当是赔罪。”
崔嬷嬷肉眼可见的白了脸：“好你个梅山，你也要攀咬我？”
“我是不是攀咬你你心知肚明，那日我修剪完花园之后，回去见院子的杂草长了不少，就想着也修剪一下，所以当时我就在后院，你们说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
“你胡说！我何时给她送汤了？”崔嬷嬷终于慌了。
明明她算好了那日院中的人都不在才下的手，怎么会被人看见的？
“也不想想，就算我给她下毒，她会不会喝。”
轻烟：“我会喝。”
“什么？”
“我说我会喝，因为我从来没有觉得我们之间需要你死我活，我也没有想到你敢在梅府下毒！如果不是闻着想吐，又有些烫，我当时就喝了。”
这话当然是假的。
轻烟也在烟柳巷生活了几年，怎么可能不提防她。
“呵呵，你现在当然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谁能证明你是不是真的这样想的呢？”
“好了。”冯凌雪出声叫停她们的争论，“还有没有人可以作证？无论是为谁作证，都可以。”
所有人相互看，却没有一人站出来。
“如此，崔嬷嬷还有什么话可说？”
崔嬷嬷梗着脖子，拒不认罪：“我没做！你们休想诬陷我！我要报官！”
她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也知道官府办案讲究人证物证齐全，就算她有人证又如何？没有物证也不能定她的罪。
“我要报官！我相信官府定会还我清白！”
冯凌雪暗笑，心道没想到她还自己往笼子里钻。
“崔嬷嬷，若你现在认罪，看在无人伤亡的份上，我可以小惩大诫。”
“不用多说，我要报官！”
她坚信自己已经把一切尾巴都收好了，不可能给官府的人找到证据。
“崔嬷嬷，本来几天前我就想审理这件事了，但当时你女儿正好生产，又听闻她生产不顺利，故特意推迟了几天。如今你女儿未出月子……你当真想好了？”
崔嬷嬷愣了一瞬，没有回答。
而就是这一瞬，她错过了，也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了。
冯凌雪根本不等她思量清楚，直接断了她的后路：“既然崔嬷嬷主意已定，那就报官吧。”
梅广听了这话，一溜烟儿就跑不见人影。
等崔嬷嬷回过神儿，一切已成定局。
她茫然地看着众人，又看向气定神闲的冯凌雪，心中开始不安。
难道这小蹄子手中真有证据？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嬷嬷也无需担忧。”
“……我担忧什么，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冯凌雪不再多言，就在前厅等官府的人前来。
大约一盏茶功夫，洪达就带着人来了。
“冯小姐，许久不见，府上又出乱子了？”洪达笑嘻嘻地与冯凌雪问好。
托那几两银子的福，洪达与冯凌雪也算是有了点交情，言语之中也没了起先的客套疏离。
“洪捕头，又要麻烦你了。”
“嗨~说什么麻烦不麻烦，都是我们官府应该做的，只是今日又是为何？”
这半年里，他与梅府也是结下了不解之缘，总是过段时间就接到报案。所以这一次他也十分好奇。
冯凌雪没说话，示意轻烟上前讲话。
轻烟盈盈拜过，又将投毒等事一一讲与洪达听。
而后崔嬷嬷以及两个证人相继发言。
洪达当然也了解其中的严重性，但他更佩服冯凌雪报官这一举动。
要知道对大户人家来说，下人投毒可不是小事。今日可以对同等地位的人下毒，明日或许就能对主子下毒，因此各家各户对此处置极为严苛，一般都是乱棍打死，谁在意有没有证据？
于是他听后毫不犹豫，当即带着人前往崔嬷嬷等人住的院子查证。
但毕竟距离事发已经过去十多天了，无论是汤还是野猫尸体，都早已被处理干净，因此也只能无功而返，暂时将崔嬷嬷收押，也顺道将证人原告带来回去。
没多久洪达又来了一趟，说贺师爷让他将野猫尸体挖出来带回去，或许仵作能瞧出中了什么毒。
冯凌雪欣然同意：“若是能验出中了何种毒药，就能查到都有谁买了该毒药。”
“贺师爷也是这般说的，冯小姐聪慧过人。”
冯凌雪不置可否：“有了结果，还请洪捕头告知一声。”
洪达爽快应下。
然而该案子当天就审理清楚了，速度快得冯凌雪都有些不敢相信。
经过轻烟的一通讲述，她才知道原来仵作与贺师爷看了野猫尸体之后，很快就辨别出是砒霜中毒。而庆州能买到砒霜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官差甚至不需要费劲就锁定了崔嬷嬷。
“那崔嬷嬷可哭喊求饶了？”冯凌雪饶有兴致。
“听说要挨板子，还要蹲十多年大牢，当即就吓晕过去了，醒来之后拽着我哭着喊着认错求饶，可惜这一次连梅全都没有站在他那一边。”
这个局面也是正常的，毕竟轻烟怀的可是梅全的孩子。
“挨了三十板子，整个人差点过去了，还是梅宏求情，才得了知府大人首肯请来了大夫，不然可能熬几天也就去了。”
冯凌雪：“如此倒也不错，死了就不知道害怕了，还是让她活着才好。”
她要每天都活在无尽的悔恨里，慢慢消磨生命，直至死亡，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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