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若水回到都城第二天，就让林管家给顾元晋递了拜帖，说要带阿盼上门拜师。
可是等来的不仅有顾元晋的回信，还有上门拜访的顾夫人孔氏和顾云芝。
顾云芝身边还带着阿坼和一个打扮颇为华丽的妇人。
善若水一看这个妇人的长相就知道她的身份：定是顾云芝替梁广坤纳的妾。
只因为这个妇人的长相与梁广坤之前那个被处死的妾有几分相像。
善若水一怔，看向顾云芝。
顾云芝淡淡笑了一下。
当着孔氏的面善若水不好相问，只能先私自按捺下来。
善若水对阿坼道：“我和你阿母她们说话，你去和小弟弟玩可好？”
阿坼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圆圆墩墩，看着很憨厚的样子，不过被教得很懂规矩。
他问道：“是姨家的小弟弟吗？”
“是，他叫阿盼。姨家还有一个小妹妹，只是小妹妹还小、身体也不太好，不能和你一起玩。”
阿坼被他的奶媪带出去了。
孔氏的性格与几年前并无不同，仍然古板守礼，脸上也不带笑容。
“顾大人说：大后天他值休，县主可带小公子上门拜师。”
和孔氏这样谨严的人说话善若水有些怵，只能没话找话。
“顾大人如今收了几个弟子？”
“目前只有太子一个弟子，你家小公子是第二个。”
善若水看了顾云芝一眼：“顾大人没收阿坼做弟子吗？”
孔氏没说话，顾云芝苦笑了一下：
“阿兄教了阿坼几次后再也不肯教了，说是浪费他的时间。”
孔氏道：
“这事真不能怪你阿兄，别人一盏茶就能背出来的文章阿拆一个时辰还在那里磕磕绊绊。
你阿兄给他讲课，讲了三五遍他还是一头雾水。”
顾云芝只能说“是”。
孔氏道：“不过阿坼那孩子还是好的。本性纯良、又懂规矩，习武也颇有天赋。”
听到最后一句，善若水心思一动。
“阿姊，你还记得当初护送顾大人去西域的田俨吗？”
“我有些印象，听阿兄说他武功天下难有敌手。只是他不是投军去了吗？”
“没错，当初从西域回来后他就去了西北边军，他在战场上立了不少功劳，如今是征西将军。”
顾云芝讶异了一下：“这才几年？他就是征西将军了？与子初一样高的武阶。”
“也快八年了。不过像他升得那样快的将领的确少有。但他的征西将军可不是子寰关照的，是他实打实用战功换来的。
前年西域动乱，就是他、尹唐和子初三人联合射杀和生擒了西域五大部落的族长，其中他一个人射杀生擒了三人。”
“原来是他呀……”
“是，我想和你说的是他如今在都城。
子寰不放心阿盼一个人留在都城，请他贴身保护子寰到成年，他答应了。
如果你打算让阿坼习武，我可以让他教阿坼。”
顾云芝有些心动。
之前她从来没想过让阿坼去军中，不过阿坼实在没有学文天赋，倒不如习得一身好武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不过顾云芝还是道：“说不定田将军看不上阿坼呢？”
“反正他教阿盼也是教，教一个教两个都差不多。”
听说阿盼也在跟田俨学武，顾云芝更心动了：“你以后还是打算让阿盼从军吗？”
“现在说这些还早，以后看阿盼自己的选择。
不过，想让阿盼学医是没希望了，他一听见我要教他学医就跑得远远的。”
“也只有你这样想。其他人家的嫡长子哪个不是想着为朝廷效力光宗耀祖。”
“其实看着子寰他们在战场上拼博我心里也不是滋味，但是用子寰的话说‘军人总要有人来做’，我也不好说什么。”
孔氏正言道：
“魏将军这话说得没错。
我听孔家之人言及：难得有军队像魏将军的军队一样，只凭功劳奖罚、不凭关系升职。
或许正因为魏将军能做到公平、公正，他的手下才更拼命。
他也能这样年轻就被封了大将军。”
前年平定西域后，魏不绪就从骠骑将军升成了大将军。
大将军是武将的最高级别，以后魏不绪再立功就只能升爵位。
一席话说得善若水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其实谁又能做到真正的公平？子寰也有他自己的喜恶之人。”
“但只要立了功，哪怕对方是自己不喜之人魏将军也不会吞了他的功劳，能做到这一点就很不容易。”
闲话间，阿坼跑了进来。
“阿母，我想和阿盼弟弟一起学武。”
善若水几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田俨已带着阿盼进来了。
“刚才我正在教阿盼剑法，这小子冒冒失失来了，说也要跟着练。
我想着练就练吧，便丢了一把木剑给他让他跟着练。
谁知他练完后就说要跟我习武。”
田俨大大咧咧在椅子上坐下。
善若水横了田俨一眼，“这里不是金城，没瞧见这里有女眷吗？”
田俨随意拱了一下手，“在金城男女间没有这些规矩，唐突了。”
田俨正待离开，顾云芝开口了。
“田将军，你瞧着阿坼的练武天赋如何？”
“他没有阿盼聪慧，学东西比较慢，好在他根骨颇佳，如果我教他的话，最低也能达到尹唐这个水平。”
都说尹唐身手好，如果能达到尹唐这个水平，那这个武练得可就值了。
顾云芝瞬间就下了决定：“还请田将军收阿坼为徒。”
田俨却没有一口答应，而是看向阿盼：“你想同他一起学武吗？”
阿盼看向阿坼，看着就是如尹唐一般的戆人，倒不担心他使坏。有个小跟班也不错。
阿盼对阿坼道：“我入门早，我是师兄，你以后要听我的。”
阿坼连连点头，“我以后都听阿盼弟弟的。”
善若水抚了抚额，阿盼心眼还真是多！
不过，以阿坼的智计，只怕十个阿坼也玩不过一个阿盼。
算了，孩子们的事情大人就不插手了。
田俨这才对顾云芝道：“既然阿盼没有意见，我就答应收阿坼为徒。”
阿坼连忙在田俨面前跪下：“师父”。
然后又看向阿盼，唤了声“师兄。”
好了，师都拜了，不认也得认了！
……
孔氏先走了，顾云芝留下与善若水说些悄悄话。
善若水先问：“阿姊，那个侍妾是怎么回事？”
“当年那个侍妾因为害我难产被梁家处置了，可她毕竟是从小服侍广坤的婢女，广坤一直有些不快。
我想着反正都要纳妾，不如就寻一个合他心意的，因此便寻了现在这个。”
顾云芝没说出口的话是：
梁广坤的仕途全靠顾元晋帮衬，整个梁家都敬着顾云芝，就算一个侍妾得了梁广坤几分喜爱又能如何？
顾云芝说完后问善若水：“你就没想过替魏将军纳妾？”
“我开玩笑问过他，没想到他当时就急了。说要是我敢替他纳妾，他转手就将妾卖了。
反正我也不是真心想替他纳妾，便再也没提过此事。”
顾云芝叹道：
“魏将军性情原本冷情，在遇见你之前也从未对任何女娘有意，想必他是真心只喜欢你一个。”
早几年善若水还不太信这话，现在她倒有些信了。
……
（明天还有一章阿盼长大后的番外，然后全文就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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