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霭去了北城，一下飞机就赶到了医院。
陆老爷子他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氧气管从鼻腔延伸出来，连接着旁边的监护仪，屏幕上跳动的曲线微弱得让人心慌。
而且他的脸色苍白如纸，脸颊凹陷，连呼吸都显得格外费力，再也没有了往日里掌控全局的威严。
“爷爷！”陆寒霭出声。
“孽孙，为了……一个女人……竟然……抛下爷爷……”
“爷爷，她是我此生唯一想要走下去的人。”
“咳咳……咳！我要见……你爸妈，我要让……他们好好管管你……”
龙飞走进来，轻声告诉陆寒霭：“陆总，先生和夫人听说老爷子出事后，从国外赶回来了，如今在来医院的路上。”
“他们身体怎么样？”陆寒霭疑惑：“不对，他们怎么会这么快收到消息？”
龙飞刚想说话，病房外就传来一阵缓慢又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低低的咳嗽声。陆寒霭转头望去。
陆川夫妇互相搀扶着走了进来。
陆川头发比几年前白了些，走几步就忍不住抬手按住胸口轻咳，连呼吸都带着几分急促。他妻子林慧的情况也没好多少，鬓角添了不少白发，扶着丈夫的手臂微微发颤，眼眶早已红得发亮，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张揉皱的机票。
“爸……”陆川刚踏进病房，目光落在病床上插满管子的老爷子身上，声音瞬间就抖了，胸口的咳嗽更急了些。
老爷子浑浊的眼珠艰难转动，看清门口的儿子儿媳时，原本微弱的呼吸明显顿了顿，眼底先是闪过一丝意外，随即涌上浓浓的思念——他多久没见这身体不好、常年在国外疗养的孩子了？
他想开口说句什么，喉咙里却只发出细碎的气音，枯瘦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像是想朝他们的方向伸。
可就在这时，他胸口猛地起伏了一下，呼吸骤然停滞。下一秒，病房里的心电图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嘀——”声，原本跳动的曲线瞬间拉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医生立刻冲上前急救，按压胸腔的动作急促而有力。陆川看着这一幕，急得想上前，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困住，只能扶着墙大口喘气。
陆寒霭见状，立刻快步上前，伸手稳稳扶住陆川的胳膊，语气里带着难掩的急切：“爸，您别激动，先稳住呼吸！医生还在急救，您要是再倒下，妈这边也撑不住啊！”
他轻轻帮陆川顺了顺后背，目光扫过父亲苍白的脸和急促的呼吸，又补充道：“您和妈身体本来就不好，常年在国外疗养，这次为了爷爷急着赶回来，已经够累了。先靠在墙边歇会儿，别硬撑。”
陆川靠在墙上，顺着儿子的力道慢慢站稳，咳嗽声渐渐平息了些，却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声音沙哑：“我没事……就是看到你爷爷这样，心里难受……”
陆寒霭握着父亲的手，能清晰感觉到那双手在微微颤抖，“我知道，但您得先顾好自己。”
一旁的林慧也缓过神，扶着陆川的另一侧肩膀，哽咽着说：“寒霭说得对，老陆，你别太急，我们先等医生的消息……”
医生的急救动作持续了十几分钟，按压的频率渐渐慢了下来，脸上也露出了无奈的神色。他直起身，摘下口罩，对着陆家人轻轻摇头，声音带着几分沉重：“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老爷子的心跳和呼吸没能恢复……请节哀。”
这句话像一块巨石，重重砸在每个人心上。病房里瞬间陷入死寂，只剩下监护仪还在发出刺耳的“嘀——”声，那条平直的线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冰冷。
陆川听到消息，身体猛地晃了一下，若不是陆寒霭和林慧死死扶着，几乎要栽倒在地。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只发出嘶哑的气音，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砸在衣襟上。
陆寒霭扶着父亲的手微微收紧，指尖冰凉。他看着病床上再也不会睁开眼的爷爷，想起小时候爷爷教他写字、下棋的模样，想起之前爷爷在公司虽严厉却暗中护着他的举动……
虽然这八年他变了，但是之前他一直都是真心对待自己的。
陆寒霭鼻头一阵发酸。但他知道现在不能垮——父亲母亲身体不好，爷爷的后事还需要他来安排。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的红意，对医生轻声说：“麻烦您了，后续的手续我们会尽快办理。”
接着，他转向陆川夫妇，声音放得格外柔和：“爸，妈，事已至此，爷爷已经走了，我们先扶您出去休息，别在这里熬着，您俩的身体经不起折腾。”
陆川点点头，却还是舍不得移开目光，直到林慧轻轻拉了拉他的胳膊，才在陆寒霭的搀扶下，一步一挪地走出了病房。走廊的灯光照在三人身上，身影显得格外单薄。
……
苏晴欢等不及要见小白了，她想要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但是医生不许。
恰巧这时候，有人来慰问了。
是甄倩卿，还有白青荷，两人手里都拎着精致的水果篮，脸上堆着关切。
苏晴欢看到甄倩卿的瞬间，原本就紧绷的脸色更冷了几分，握着床单的手指微微收紧，顿了半秒才抬手指向床头柜，声音没带一丝温度：“水果放那吧，我没什么事，你们要是没别的事，就先离开。”
甄倩卿听到后脚步顿在原地，随即又柔声道：“苏总，你没事吧？听说你住院了，我和青荷就想来看看你。”
“不必了。”苏晴欢直接打断她，看到她就想起了甄宛儿，眼神里满是疏离，“我现在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下。”
甄倩卿和白青荷没了留下的理由，只是还是很关心地说：“那我们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苏晴欢却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目光落在紧闭的门板上，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怅然。
真好，她们什么都不记得了。
如今，她顶着干净的身份，带着“真心”的关切来看她，眼底没有丝毫愧疚，更没有半分心虚。
那些血淋淋的背叛，那些撕心裂肺的痛苦，好像只有她一个人被困在记忆里，反复咀嚼着滋味。
难道，就这样放过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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