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调阳怔了许久，才确定道：“没有。”
他想不起来任何，只是遥远少年时的梦境，让他下意识思考了沈明心的问题，并认真回答了。
“既然没有，就只论今生。”
“尊者，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与你很熟悉吗？”
“您不愿意收我为弟子，我也不想拜您为师。”
“为什么拦我？”
沈明心不复昨日的柔弱，虽然声音依旧绵软，可说出口的话却叫人无从反驳。
墨发衬得她一张脸越发雪白，眼眸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她不再去看调阳，只待他不回答了，转身即要走。
“师妹。”
“？”
沈明心闻声看去，见三月在左侧站着。
他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对调阳见礼过后就径直走到沈明心身前。
“师尊有令，师妹与我回去吧。”
让人讨厌的语气。
沈明心眼睫微低，目光掠过腰间的储物玉佩，想起来刚刚吞下的易容丹。
有些想笑。
“谁是你师妹？”
“和你很熟吗？”
不一样的面容，同样的冰冷眼神，寂静的好像对这世间厌倦至极。
此时这一处除了他们三人外再无旁人，而几人神情是不一样的冰冷。
叫别的修士即使注意到了也远远绕开了。
三月开口：“明悦姑娘——”
“三月！”
他的话在刹那间被打断，微生念三两步上前，见穹阳尊者和三月都在，她头脑也转得极快，直接拦在沈明心身前。
“别走。”
她一人从星汉学派来到这五色城中，当真让微生念忧惧不安，同时又有些惊喜。
果然，她不是中了邪法。
她感兴趣的必然有过人之处。
沈明心恹恹抬起眸看她一眼，“让开。”
微生念：“不让。”
她看见沈明心提在身侧的长剑，不再迟疑道：“师妹进城就是为了这个？”
“你喜欢，师姐为你寻来就是。”
“何必要你冒险。”
沈明心神情忽变，似笑非笑。
她只是进个城，就算冒险？
“你把我当什么了？微生念。”
“我不是你的师妹，你更不是我的师姐。”
“你们三人，都别拦路。”
“听得懂吗？”
沈明心的态度转变极快，一日间天翻地覆，微生念有些不确定的看了其余两人一眼。
她这模样，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师妹，”她顿了顿，将话吞回去，问：“发生什么事了？”
“你若是——”
沈明心不用猜，已经知道了她接下来会说什么。
她率先开口道：“若是不开心，就与你说。”
“是吗？”
微生念没有犹豫地点头。
调阳在她身后看不出神色。
只三月稍显迟疑，微微低垂的眼尾显露出他心中有些不安。
果然，沈明心道：
“见到你们就很不开心了。”
“别出现了。”
话轻飘飘的落下，沈明心也轻飘飘的要离去。
微生念眼眸骤然一缩，见到她选择往传送阵的地方走。
霎时间想起了传音时太上长老的话，知晓长老那般反应，定然是占算结果不尽人意。
一时心急，被情绪支配。
微生念竟想用法术将她困住，将她带回去。
“微生念——！”
三月当即开口，阻止她的动作。
沈明心不曾回头，微生念恍惚一瞬。
她在想什么？
即使知晓此时她会受伤，但她将她带回去好生安抚着，她会好好保护她……
怎么，会有这种念头……
微生念神情忽而苍白，意识到自己的疯狂之处。
她道心不稳。
从很久之前，在星汉学派开始修行时就是了。
她以为她能压制的。
微生念迅速低头，对着调阳快声道：“弟子有罪，先回宗门领罚！”
静了没有多久，调阳只“嗯”了一声，微生念抬头，沉沉看了一眼三月。
将她带回去。
别伤害她。
三月没有回应，然桃李绫瞬时挥出，缠住沈明心的手腕。
“明悦姑娘，要去何处？”
“此时各处尚且危险，留下来吧。”
三月说着，他们这些时日，宗门任务越来越多。
远处的求真宫事变隐隐传来风声，虽无大动静，但近来星汉学派附近，邪祟已然变多了。
沈明心动动手腕，看腕间红绫。
长剑由灵力调动，悬空在红绫之上。
“放开。”
眼前情况很明显了，他若是不放，沈明心就会直接用剑斩断。
桃李绫是他本命法器，与他神魂相连。
如果被斩断了，神魂亦有一定影响。
三月无声，静静看她。
像是毫不在意般。
然而沈明心腕间红绫却柔柔的有了形状，如同在温柔的蹭蹭她，安抚她，又好似是在祈求，祈求她别伤害它。
沈明心冷冷驱使长剑靠近，玄极灵剑的法光被桃李绫遮掩，明显不如它非凡。
然而此时，却是桃李绫一直在退后，不愿与那长剑产生冲突。
好像是每到这种时刻都会有风拂过，缓解气氛，或是更显剑拔弩张。
沈明心也在此时，低咳了一声，乌发雪肤，有些病态，但依旧格外引人瞩目。
她无论换何种相貌，只要是见过她的人，都是极难将她忽略的。
三月暗暗控制红绫稍稍松开了些，沈明心能抬起手动作了。
她抬步欲往前走，红绫又紧了些。
沈明心终于回眸，看向在那站着的两人，散发冰冷寒气，叫人退避三舍。
长剑往下刺破红绫，三月兀自不动，又缠上去。
好烦的人。
沈明心想着，就有些晕乎了。
虽然服完丹药是好些，但和从前在澄岚之境还是差不了多少啊。
要不是有事要做，她真的好想睡觉。
沈明心知道如果调阳决心要拦她，她是走不了的。
也知道如果调阳不说话，三月更不会放她离开。
她步伐慢慢走回去，等快到了近前，再度开口：“可以放开了吗？”
三月无声将桃李绫收回去，沈明心瞥了一眼。
张唇对调阳道：“尊者，再见。”
说错了，应该是不要再见。
但来不及纠正了。
沈明心捏碎赤飞雨在最后一刻塞给她的玉牌。
眼前有雾气突然弥漫，无数魂魄显形，破解后，又知只是幻觉。
三月手紧握成拳。
调阳用来遮住双眼的飘带也许是刚好被风吹落了，将他的眸露了出来。
其中似无一物，又好像有恐怖力量蕴藏其中。
……
沈明心一落地就不受控地咳了许久，赤飞雨心疼的围着她转圈。
她又忧又喜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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