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要是背地里的话，这些人基本都会作证的。
云桂芬扬了两把土面，他们能看不到吗。
可要是当着云桂芬的面说，我看到了，是云桂芬扬的，除非像董大毛愣和董旭这样的父子关系。
若不然，谁也不会扯这个。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家，谁不打自己的小算盘。
一个生产队，一年365天，几乎天天见面。
都有为难遭灾的时候，谁用不着谁呢。
做人，要留条后路。
还有一个原因，也是主要的。
如果今天得罪了云桂芬，明天云桂芬找流氓来报复，董大毛愣和丁兴虎，还能拉偏仗吗？
看到没有人站出来，云桂芬笑道：
“看看，没人看到是我扬的土面，打头的，你们就去找扬土面的人吧！”
丁兴虎的想法是，大伙都指证云桂芬，他好出手揍对方一顿，出出气。
可是，没有人指证，他就没有就没有足够的理由动手。
这些人，平常跟他的关系都很好。
民兵连长吗，农闲的时候，他要组织民兵训练，出民工成立突击队，他是突击队的带头，运动的时候，他要带领民兵打头阵。
他的话非常好使。
可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掉链子。
一个捧场的人没有！
太丢面子，他不由骂道：
“都特么什么人呢！哑巴啦！立场呢？不敢跟不良倾向作斗争！”
他骂也没用。
反倒更没人站出来了。
云桂芬十分得意，“打头的，丁连长，你们这一个小气，歇得够长了，看看太阳都到哪了，还想不想要工分了！”
白菜是在麦茬上种的。
黑石沟不像南方，一年可以收两茬庄稼。
这里就是一年一茬。
同苞米高粱等农作物相比，小麦产量低，种小麦不划算。
但农村为了能吃几斤白面，生产队就种了半垧小麦。
小麦的成熟期短，刚好小麦成熟了，还能种大白菜。
东北下霜早，种晚了大白菜不壮心，耽误不得。
有种说法是，大白菜晚种一天，就会晚收十天。
董大毛愣拉偏架，只不过是针对赵志鹏。
生产责任心他还是有的。
他看看太阳，这一番折腾，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快到响午了。
还是干活要紧。
“董旭，你去把大天二地叫回来！”
“嗯！”
董旭答应一声就去了。
董大毛愣对赵志鹏说：
“小赵，扣你们三个每人5分工。”
赵志鹏的顽强表现，令董大毛愣很意外，再不敢小看，称呼也变了。
赵志鹏的鼻子嘴都出血了，但打跑了杜家哥俩，他的心情很好，扣不扣工分已经无关紧要。
“随便扣，不就10分吗，大不了我无私奉献！”
董大毛愣警告说：
“扣工分是小意思，他们回来，就不能再打了！不能耽误种菜！”
赵志鹏没说他打不打了，只说：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云桂芬帮了赵志鹏，她的心里也很自豪。
心想，这回这个无情无义的东西，应该感谢她了。
她深情看一眼赵志鹏。
可是，赵志鹏却没有看她。
没良心！她心里骂道。
众人准备劳动了，她在这里也很没趣，就说：
“打头的，今天给你一点儿教训，是让你记住，做人要把良心放正，不要做缺德的事！”
董大毛愣说：“你一个女的，我不想和你计较，赶紧走，该干啥就干啥去！”
云桂芬说：“计较我也不怕你！”
董大毛愣瞪云桂芬一眼，挥着手，像赶苍蝇一样，“别啰嗦，快走！快走！别耽误我们干活！”
“你留我，我也不在这儿！”
云桂芬娇滴滴地说着，一步三摇地走了。
美美的腰，美美的蜜桃臀，苗条的身段，晃来晃去，带走了许多男社员的眼睛。
“啪啪……”
“瞅啥呢！”
……
哈哈，地头响起一阵巴掌声。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据说看美女一眼，能延长3秒钟寿命。
丁兴虎的眼睛，也被云桂芬的背影牵走了。
他心中暗想，李经福真有王八命，找一个这么好的媳妇，真馋人。
可惜了，他一表人才，哪一点都比李经福强。
可是，女友杜金花的脸，还没有云桂芬的屁股长得好看呢。
女人们的醋意把他惊醒。
他收回视线，吧嗒吧嗒嘴，咽口吐沫，心里很失衡。
“打头的，就这么算了吗，不能让她走啊！”
董大毛愣把丁兴虎叫到一边，“不让她走，咱们还能把她咋的。她是女流氓，整急眼了，她拉来两汽车人来咋办。我们就是迷下眼睛，也没多大的事儿，还是抓紧干活吧！”
“我真想揍她一顿！”
丁兴虎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想，这样的美女，还真下不去手打。
董大毛愣以为这小子说的是真话，安慰道：“算啦，我们跟这样的人扯不起！”
丁兴虎点点头，“也是，以后有机会再收拾她！”
……
社员们继续劳动。
杜天杜地回来后，闷头干活，老实多了。
他们心里不服。
可是，两个打一个都打不过，丢人现眼，不服又能怎么样。
就是回到家里，他不知咋向他们的父亲交代。
今天吃的亏，是他们前所未有的，至少，挨一顿臭骂是免不了的。
赵志鹏还像往常一样，嘻嘻哈哈的。
不过，他发现一个现象，那就是被喊了好几年的、把耳朵磨出茧子的大学士，再也听不到了。
不管是谁，都叫他小赵了。
这倒让他有些不习惯。
……
晚上回到家，父亲坐在菜园子里掐葱叶。
开春种的小葱，经过移栽，已经快长成了大葱。
嫩绿的葱叶，也是一道美食。
掐下来，都不用水洗，直接上桌。
大酱，是春天下的。
每年的四月初八、十八、二十八，每家每户，都要下一缸酱。
黄豆、水、盐，就这三样。
据说，大酱好不好吃，是在下酱的人。
有的人家下的大酱就好吃，有的人家下的大酱就不好吃。
赵志鹏家的大酱就非常好吃。
离着酱缸很远，就能闻到浓郁的香味。
醉人呀。
熬菜的时候，放点儿大酱炸锅，菜就格外的香。
是酱油代替不了的。
“爹，啥时候回来的？”
赵支前抬抬头，看儿子一眼，“快四点了！”
“买什么好吃的了？”
这句话，到了嘴边，赵志鹏又咽下去了。
家里哪有钱买好吃的啊。
问这话，会扎父亲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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