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清是皇宫后，就一下子醒了。
看看时间，刚过凌晨一点，她刚睡下不到一个小时。
既然醒了，她一时也睡不着，干脆穿上衣服，裹了斗篷出了后门。
果然，一踏出后门，她已经置身在了皇宫之中，仍旧是东宫旁边的那条宫道。
她熟门熟路地找到丽正门，到了东宫，门口站着两名守卫，看她过来，立刻询问：“来者何人？”
这两人都很面生，小可确定自己没见过，她想了想道：“我来找赵琮。”
两个守卫齐齐默了一瞬，就在小可以为自己要被挡在门外的时候，他们却齐齐后退一步，侧身让开门口，其中一位更是开口道：“主子吩咐了，大娘子来了，直接请进去。”
另一个补充：“主子在外书房候着大娘子。”
小可微微抬了抬眉，抬脚往里走，脚都迈进大门了，又转身回来，递了两颗金珠子给两人：“新年大吉。”
说完，不管呆愣住的两人，径直往里去了。
房间里生着炭，烘得暖意融融。
小可一挑门帘跨进门来，就看见少年正在伏案书写，微微摇曳的烛火下，少年发鬓如裁，眉目若画，鼻梁挺直端正……当年能够毫不突兀扮女装的小小少年，也长成了如竹如松的少年郎君。
赵琮太过专注，没有抬眼看，手中的笔仍旧没有半分停滞……
小可脚步轻盈地走过去，自在侧边的矮凳上坐了。
赵琮察觉到不对，手中笔顿住，同时扭头看过来，清冷冷的眸子，在看清来人是谁后，瞬间亮起来，浓浓的欣喜之色从眼底涌出，片刻满溢出来，染遍了眼角眉梢，又落到唇角。
“……你来了！”他的满怀欣喜，化作语言，只说出这么三个字。
小可轻轻点头，“嗯，我来了，你继续！”
赵琮回头看了一眼桌上写了一半的东西，略一犹豫，还是点头称是：“好，你等我片刻。”
说着，又指了指侧旁的矮几：“自己吃。”
小可毫不客气地捻了一块梅花糕，咔嚓咬了一口，笑靥如花：“你写吧，不用管我。”
赵琮笑笑，还是放下笔，过来帮小可倒了杯茶，放在她手边，这才坐回去，继续书写。
小可嘴里吃着糕点，看赵琮垂眸敛神地专注书写，神情专注……
她也不避讳，挨上去一点，微微斜欠着身子，探头去看赵琮写字。
话说，她写字是赵琮带着入门，哪怕后来离开，两人隔着山水时空，赵琮也一直给她送亲手书写的字帖……说她的字是赵琮教出来的也不为过。
只是，两人见面机会太少，她很少能够看到赵琮书写。此时，这么看着他一笔一划地书写，一个字又一个字在纸上落下，她自然要认真学习，很快，竟入了神。
赵琮察觉到她的靠近，书写动作微顿，眼角余光撇过去，却正好看到她的手指在桌上虚虚地描摹……
他无声一笑，重新收敛心神，继续书写起来。
没用太久，赵琮就写完了，提起笔，侧脸，看她还专注地盯着纸上的字，不由失笑：“扭着身子不累吗？”
小可茫然抬眼，看到赵琮让开案后的位置，她立刻欣喜地坐了过去，就坐在赵琮刚刚让开的矮凳上。
看她挓挲着一双手，赵琮讶然失笑，从袖袋中掏出一块丝帕，拿起小可的手给她擦拭手指上沾的点心屑。
小可回头看他一眼，眉眼弯弯地笑笑，轻快地道一声谢，然后缩回擦干净的手，拿起桌上的字纸来看……
赵琮的手指卷了卷，把那方手帕握了握，又重新收进袖袋之中，然后也看着小可手中的字纸。
小可很自然地点着某个字的笔画相询，赵琮回答……一问一答，或者两人讨论着，一篇公文就成了两人的字帖，谁也没在乎内容如何。
许久，小可才吁出一口气，把纸张重新放回案上，抬起眼，眸光熠熠：“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果然没错。”
“不敢当，不敢当。”赵琮含笑起身，引着小可来到侧边的矮塌上坐了。
有小黄门垂着头送了点心、瓜果、小菜上来，一壶暖酒。一起送上来的，还有一只小火盆。
赵琮落座，先给火盆上放了片铁网，然后撒一把栗子、白果、花生在铁网上。
小可眼睛一亮：“这些东西现烤的最好吃了！”
她不记得在哪里看过一本书，书中说守着火炉烤花生，最宜下酒！
“能与你一起守岁，实在难得。”赵琮拎起壶给小可斟了一杯。
小可笑嘻嘻接了，凑到鼻子底下闻闻，酒香醇厚，回味绵长，不冲鼻，当即一喜：“最少二十年的陈年佳酿。”
赵琮垂眸，给自己的杯中斟满，淡淡道：“不过是年份长一些罢了。”
小可对酒所知不多，也就只能凭还算灵敏的嗅觉、味觉评价一下是不是好酒罢了。
她点点头，小小地抿了一口，酒液入口甘爽，几无苦涩冲口的滋味，酒液漫上舌尖味蕾，仿佛最上乘的丝绸顺滑、柔软、贴合……酒香醇而不妖，一层层溢散在口中，回味悠长……
“唔，真好喝。”小可抬眼，笑眼弯弯地看赵琮，“这一比，什么82、92的，就都上不得台面了。”
赵琮笑笑，自己也饮了一口，然后，用筷子扒拉烤的溢出香气的干果子，捡了几颗花生放在桌上，开始剥壳儿。
剥出来的花生，被赵琮细长的手指托着，送到小可面前的碟子里。
“……唔。”小可丢一颗花生进嘴里，还有一点烫，她哈着气，嚼着花生道，“炒过的？”
赵琮看着她笑：“生的太费时……”
小可咀嚼的动作微顿，随即又眉眼弯弯地笑起来：“唔、唔，对。”
生花生也好、生栗子白果也罢，想要烤熟，怎么也得个把小时……而他们相聚的时间，实在有限。
小可吃掉花生，举起酒杯：“愿年年顺遂，岁岁平安。”
赵琮也举杯相和：“安乐，无忧！”
两杯酒下肚，小可吃着剥好的花生、栗子，到底说了施重那边的情况：“……你自己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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