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招娣看着两只砸烂的南瓜，没意思地说卖不出去了，只能挑回去喂猪。
菊花说：“都怪我，回去时我帮你挑一程，下次我家宰羊，给你一条羊鞭炖汤。”
黎招娣顿时喜上眉梢，说两只南瓜丢掉，也不算什么。
陈绣花倒建议卖不出去直接丢掉，挑来挑去累着自己。
但黎招娣又舍不得，说南瓜从手指头长到箩筐大不容易。
又提起她以前坐月子，想多吃一个都被婆婆说。
菊花安慰黎招娣，等把姜卖掉咱去吃云吞。
在街边摆两个多小时，太阳越来越热，菊花都担心姜卖不出去。
人来人往，连问价格的人也没有。街上的人多数从乡下来的。
有些男人从她们身边走过，色咪咪端详着她们，仿佛她们也是一件农产品。
好在一位穿西装的男人同时看中她们的姜和野山药，连价格也不问就说全部都要。
菊花和陈绣花高兴得不了。
黎招娣看这个西装男人为人豪爽，顺便问他南瓜要不要，买一送一。
西装男人看了看两个南瓜，问怎么摔烂了。
黎招娣没敢说砸人砸烂的，她谎称是挑来集市时，路上绳子断了，摔在路上。
西装男人笑了笑，说好多年没吃过南瓜饭，但他一时搬不了那么多东西回去。
菊花问他家在镇上哪里，她们可以帮忙搬过去。
西装男人说在桥南那边，路程有点远。
她们异口同声说不远，在镇上怎么远呢，她们家出来走两个小时也不觉远。
西装男人说那辛苦了，顺便付钱给她们。
西装男人不知南瓜怎么卖，黎招娣说你给我两块钱作罢。
她们提着自己农产品小心翼翼跟着西装男人穿街过巷，她们从来没有跟这么干净斯文的男人聊过天。
跟在他后面，连走路也不自然。
村里男人粗口成章，一言不合就举起拳头。
睡她们时，粗野如一条疯狗，一味只顾自己发泄。
西装男人连走路也挺直腰杆子，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她们，露出醉人的微笑。
三个女人都穿着系带胶鞋，在家里脚还洗得干干净净，但现在十个脚趾头都沾有一层泥土。
长年在地里劳作，脚后跟都褪皮了。
如果路上有水，都想用水冲洗一下双脚。
西装男人回头问她们累吗？她们说不累，累啥，几步路。
菊花想哪个女人嫁给他，当真捡到宝。晚上睡觉被这样男人抱着不知是什么感觉。
这样干净斯文的男人，会不会兴奋时，也会满嘴“”操操操”。
菊花看着他背影摇摇头，心里盘算许久，终觉得眼前男人不会说出那样粗鄙的话，他那么干净斯文，顶多长长喊一声。
陈绣花也被西装男人迷恋，看他腿多长，走路利索稳健，裤腿快掂到地，但又远远掂不到，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
眼前有文化的男人，令她想到自己老公陆景川的野蛮，除了往她嘴里吐口水，还喜欢往她嘴里塞东西。
陈绣花心想眼前男人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但如果他非要做这些事，那又该多迷人啊。
她想到这里顿时若有所失，即便自己再年轻十年，她也得不到眼前的西装男人。
黎招娣习惯大嗓门，她不知如何温柔面对西装男人。
她心头生出一个邪恶念头：如果在乡下遇到他，她会毫不犹豫把他绑到柴屋，好好受用一回。
想到这里，她开心地笑着。再看看同伴，她们竟然也一路带着微笑，透着原始的善良纯朴。
西装男人在一栋三层楼房停下来，他笑着说到了。
顺手打开门，叫菊花她们把东西放地板，说十分感谢，并邀请她们上楼喝茶。
菊花她们连忙摇头说不用，她们都不好意思跟西装男人待在一间屋。
在街道时还没这种感觉，当时只想把东西卖出去。
菊花发现西装男人脖子戴着一条银项链，沾着汗水，更显他皮肤白净。
三个女人放下东西转身就走人，不顾西装男人再三邀请。
当她们出了门口时，西装男人叫她们等一下，他拿瓶水给她们。
三个女人站在路边只顾嘻嘻笑，很快西装男人拿了三瓶水递给她们，说天气热解解渴。
三个女人不习惯说多谢，只说受累了。
菊花她们都认得瓶子上面几个字：“娃哈哈矿泉水”。
她们好奇瓶子里的水是什么味道，她们从来没喝过。
菊花肯定地说是甜的，像汽水那样。菊花说想拿回家给儿子喝。
陈绣花说你三个儿子，只有一瓶怎么分。
菊花说一人一口，她到时也得尝一口。
她们握着那瓶水都舍不得喝，想象着西装男人的身姿，笑容，怅然惆怅，好似失恋，这个男人她们永远也得不到。
“刚才我们真蠢，该上楼看看有钱人的家是怎样的。”菊花说。
“都怪绣花姐，我都想点头答应了，绣花姐像赶着投胎走出来。”黎招娣说。
“怎么怪我呢，我看你们两个，人家跟你们说话，只顾一个劲傻笑，没得丢人现眼。”
“你才丢人现眼，那男的不知有多热情，咱走慢一点，怕要拉住我的手挽留了。”菊花说。
“他会拉你的手？照照镜子吧。”陈绣花嘲笑。
“他要留住咱们，不拉一下手，难道抱大腿？”
“……”
“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肯定不是种地耕田的。”
“废话，看看他的手指头，干干净净没沾一点泥土。”
“肯定是抓笔写字的。”
“你们有没有发现他的鼻子好大。”黎招娣说。
“看人家鼻子干嘛，好没意思。”陈绣花说。
“鼻子在脸上怎能不看，难道低头看他的裤裆。”黎招娣说。
“我看你老低着头，肯定看人家裤裆。”
陈绣花笑着说，菊花也哈哈大笑，黎招娣赶紧去撕陈绣花的嘴。
过后陈绣花说不如尝尝他送的水。菊花说你尝吧，家明长那么大，不带回去没什么。
陈绣花犹豫再三，她有点舍不得，想保存两三天，偶然看着它，可以幻想西装男人。
但经不起菊花她们怂恿，陈绣花扭开瓶盖，轻轻往嘴里抿一小口。
“甜不甜。”黎招娣看着她问。
陈绣花心里有点疑惑，说尝不出什么味道。
菊花叫她大口喝。陈绣花满满喝一口，随后吐出来。
“啥味都没有，跟咱家井水一样。”
“给我尝一口。”黎招娣拿过瓶子大大喝一口，吞一半吐一半。
良久失望地说：“这不是井水吗？不甜不咸，啥味没有。”
菊花也拿过瓶子喝一口，她直接吞到肚子里了。
“这样的水，咱家要多少桶有多少桶。”菊花说。
她们喝过没味道的矿泉水，顿时对西装男人印象大打折扣。
陈绣花倒掉瓶子剩下的水，说空瓶得带回家，等冬天来了装蜂蜜。
三个女人再次端详瓶子，说怪好看的，留着给小孩子上学，装粥水带回学校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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