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本上，密密麻麻的数学题，像是古神的咒语，一看就不会，倒头就想睡。
但为了给苏白留下一个好印象，小宅女还是硬着头皮学了下去。
“这一题，设A是n阶方阵...”
笔尖在草稿纸上来来回回，写下些许注解。
苏白的讲解通俗易懂，可安诺诺多少还是有点笨蛋的成分在里面，无论是思考还是解题的速度都比普通人慢上许多。
好在苏白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论工作，他向来尽职尽责，只要钱到位，傻子也不是不能教成天才。
二人就这么拘谨地学习了一阵子后，安诺诺忽然忸怩地放下笔，小声开口道：“那个...苏白同学，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当然。”苏白放下笔杆，对她笑了笑：“还有，叫我苏白就行。”
“苏白。”
“我想问你的问题是，怎么才能变得更受别人欢迎呢？”安诺诺偷瞄着苏白的侧脸，眨巴了一下眼睛，问道。
“更受别人欢迎...”
苏白端起桌上的杯子，轻轻摇晃了一下。
冰镇过的汽水被空调的暖气溶解，正在啵噗啵噗地冒着气泡。
他轻抿了一口饮料，才开口道：“这世界上一共有两种受人欢迎的方式，你想听哪种？”
安诺诺：“我..我全都想听！”
“真是贪心呢，既然这样，你可要听好了。”
苏白执起手中的圆珠笔，在草稿纸上画出了一群小人，并将它们圈在一起：“首先，我们得敲定【受欢迎者】的定义。”
“即，什么样的人，才算是受欢迎的人？”
“如果你上过学，其实这个问题很容易就能得出答案，在我们这个社会的普世价值观里，合群的人，往往就是受欢迎的人。”
“追逐最时髦的网络流行语，游玩着最新款的网络游戏，听着曲调烂俗的口水歌曲，将自己的人生活成千篇一律，仿佛不这样做，就会被当做不受欢迎的异类，就会被时代所抛弃。”
“所以，想变得受欢迎，就很简单，随大流就行，别人说什么你就去了解什么，别人想要什么，你就提供什么。”
“你大可以主动去融入某个圈子，去捧某个人的臭脚，再跟着那帮人一起口诛笔伐，党同伐异，并从中获取数之不尽的认同感和优越感，直到你彻底腻味为止。”
“没有比这更轻松容易的事了。”
“那另一种呢？”
在安诺诺期盼的目光注视下，苏白指了指卷子上的题目，露出了恶魔般的笑容：“另一种呢，做完这些卷子就告诉你。”
“呜呜呜...”
“不要啊！”
“这么多的卷子，我根本写不完啊！”
看着小宅女开始认真学习的表情，苏白满意地点了点头。
安诺诺这小笨蛋，虽然嘴上说着不要，但是身体很诚实嘛。
瞧瞧这奋笔疾书的模样，简直比他的高中还要勤奋。
就让她自学一会吧。
苏白靠在椅背上，老神自在地休憩了起来。
而在他休憩的时候，模拟却仍在悄悄地进行。
【自那一晚后，你和安诺诺的关系愈来愈深，你们时常约会，在公园里，在柳树下，在她的家里人看不到的地方。】
【她为你换过许多件coS服，穿过几百条颜色不同的丝袜，白丝黑丝蓝丝粉丝，各种颜色各种花样，只为满足你那小小的癖好。】
【每一个深夜，你们都如胶似漆。】
【小宅女，她的世界里好像只剩下你了。】
【毕竟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笨笨的，离不开你。】
【她眷恋着你，依赖着你，因为你就好像是那位从天而降的救星，把她从孤单、寂寞的灰白世界里带了出来，从黑暗的屋子里，到阳光照耀的地方，她无时无刻都惦记着你，并紧紧抓着你的手，因为她害怕有一天，你会离她而去。】
【可即便如此，你们的关系却未能得到世俗的承认。】
【就像是大多数的穷小子和富千金的庸俗戏码一样，安诺诺的父亲强烈反对你们的恋情，在这个讲究门当户对的年代，像你这样的没钱没背景的草根，哪里配得上财阀家的千金。】
【“你根本就不配。”】
【那一天，安诺诺的父亲对你下达了最后通牒，你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或许也不是最后一次。饶是坚强如你，也难免觉得黯然神伤。】
【但小宅女却依旧坚定地站在你这边。】
【大学毕业后，你没有考公，而是选择了创业，你确实有很不错的商业头脑，只是缺乏资金，你厚着脸皮向安诺诺求助，小宅女毫不犹豫了拿出一大笔她自己的零花钱赞助你的事业。】
【“无论如何，我都会等你的！”】
【靠着这笔启动资金，你正式开始自己的创业之旅，经验不足的你，在开始的那段日子过得十分艰难，你踩了不少的坑，手里的钱如洒水一般挥霍了出去。你有点丧气，小宅女却安慰你，失败是必然的，下次一定能成功。】
【但你...你却很难接受这样的自己。】
【事业与感情的双重挫折，让你开始变得十分焦虑，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在你的内心泛滥，你觉得自己像是一只人见人厌的老鼠，被整个世界所唾弃，正因如此，你无时无刻都想着要成功，你要赚钱，你要向那些看不起你的人证明自己。】
【自那一天起，你发了疯似地开始工作和应酬，你常常工作到深夜，喝酒喝到呕吐，烂醉如泥是你的常态，可每到第二天的早晨，你就会像一个机器人一样，逼迫着自己从床上站起，继续下一场酒局。】
【小宅女时常担心你。】
【可你只是对她笑笑，叫她不要担心。】
【靠着那近乎病态的努力，白手起家的你，渐渐有了自己的店铺，从一家小店，做成一家庞大的企业，从一届草根成为社会精英，你花了十二年的时间，回首往昔，每一场觥筹交错的酒局，每一个呕心沥血的深夜，你都未曾忘记。】
【安诺诺的父亲终于认可了你。】
【眼看着你和小宅女终于能光明正大地走到一起时，你却一病不起。】
【常年的工作，早已让你积劳成疾，三十岁的你，在医院里被查出各种疾病，胃、肾、肝、肺，你全身上下的器官都早已病变衰竭，哪怕是最顶级的医院，也只能让你苟延残喘。】
【后来，在一个下着暴雨的秋天，你看了看身边眼圈哭得红红的小宅女，微笑着拍了拍她的头，最后，伴随着一声疲倦的叹息，你缄默地合上了眼，长眠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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