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知，学校说今天下午全部学生都要体检，我该怎么办？要逃吗？】
【无需担心，歌者，你现在的身份是学生，那么跟着老师的步调走就是正确的。】
【可我毕竟和他们不一样，要是能力暴露了，我没有那么聪明，我不会解释。】
【歌者，你觉得自己很特殊吗？】
【我不知道。】
【没关系，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将视线从不知翻看了多少遍的聊天记录上移开，周清小心翼翼地收起手机，看向走在前面，一脸忧虑的刘子谦和举着手机，时不时拍照的李尘丰。
现在时局动荡，又是上课时间，没有多少人愿意在这种时候四处闲逛，所以他们三人才能够大大咧咧地走在路上，没有获得多少关注。
在周清的注视下，一直窝在老道士头顶的灰鸟随着身下之人的步伐微微摇晃着脑袋。
有时似是觉得速度过快，它便低头啄一啄老道士的额头，惹得对方哎呀了好几声，挥了挥手，直接赶走了它。
可即便如此，它也只是在空中打了个旋，没过多久便又落回了老道士的头顶，继续重复着先前的动作。
看着眼前这一幕，周清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不行，李道长的额头肯定很痛，这么笑太不礼貌了。
他轻咳一声，不好意思地收起了自己的笑容。
“李道长，国家要求的人才是什么？”
就在周清为自己刚才的行为反省之际，属于刘子谦的声音突然从前方传来。
他抬起头，恰好与对方四目相对。
“呃，呃，对。”
看着刘子谦黑白分明的眼睛，周清的脑子瞬间乱成一团，可他觉得自己应该继续说些什么，于是便结结巴巴地问道：“我们，有，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特殊之处吗？”
走在前面的李尘丰抚上自己的胡须，仰头思考了一会儿，笑着说道：“我不知道哦。”
“这，这样啊……”周清磕磕巴巴地干笑道。
他想就此作罢，可刘子谦却是选择继续问道：“为什么，您不是国家派来的吗？”
“对啊，但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罢了。”
周清听到李尘丰唏嘘了一声，随后颇为委屈地说道：“老了还要千里迢迢地四处奔波，世上哪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事情啊。”
打工人……
听到这个网络流行语，再看着李尘丰褶皱丛生的脸，周清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是这种年纪的老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他很想问一问老道士，可奈何自身没有勇气，于是他便看向刘子谦，将希望寄托在了对方的身上。
可惜，刘子谦对此并没有什么兴趣。
他反而更加关注老人口中的后半句话：“李道长，我听您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您是从南方来的？”
“呵呵呵，没错，柳承县玄同观，我就是从那来的。”
李尘丰笑道：“跑到这个地方来，可是费了我好大一番功夫。”
说罢，他便在二人的注视下举起手机，拍下了一棵光秃秃的老树。
那棵老树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只写了两个字——梨树。
柳承县？
那是哪？
周清看向刘子谦，满脸疑惑。
除了临昌市所在的东云省，龙国的其他地区他只有一个模糊的认识。
可就在这一刻，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先知曾说东云省是对诡异调查局选定的第一个省份。
在近几个月的时间里，对诡异调查局又迅速在各个省份建立，只要是有关诡异的事情，几乎全权由它们负责。
那……接收人员的相关事宜不应该是由各省的对诡异调查局负责吗？
为什么要让一个南方的老道士千里迢迢的跑到北方来呢？
心里想着，周清看着面前似乎很好相处的老道士，便谨慎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那个，李道长，各个省份没有相应的负责人吗？让您一个老人从南方跑过来工作，有些不大好吧。”
说完，他又赶紧补了一句：“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想问问。”
“哎呦，还是孩子会心疼人啊，那些人一天到晚地问我有什么任务，除了严小兄弟，他们说的话没几句我爱听的。”
走在前面的李尘丰再度唏嘘一声，紧接着便抱怨道：“我是中途加进外派名单的，哪来的工作嘛，他们也太难为人了。”
“这不是您的工作吗？”听着老道士的抱怨，刘子谦皱眉问道。
“这个嘛，我原本只是想到这里玩一玩，顺便找人……谁知道我就玩了一天，之后一直都在闹肚子。”
李尘丰叹了口气，他拍了拍自己干瘪了不少的肚子，继续委屈地说道：“对诡异调查局……我忘了是不是这么叫了，在东云省是总局，他们的局长很忙嘛，没有人，我一个老头子就被顶上来了。”
局长很忙，不是还有副局长吗？一直在旁倾听的周清疑惑地想。
即便从未见过对诡异调查局的人，他也知道局长之下应该还有副局长。
而东云省的副局长，叫张易平。
周清并不熟悉这个名字，只是因为道长曾经和他吐槽过，他就记住了。
似是读懂了他的想法，李尘丰紧跟着继续说道：“当然，对诡异调查局是有副局长的，只是他……哎呀，柳承县的暴动还未完全平息，当地的对诡异调查局处理不了那群邪教，就从总部借人。”
“我不想回去，所以他就被借走啦。”
啊……被借走了啊，感觉有些可怜。
周清默默想道：话说回来，人应该用“借”这个词吗？
他不好说，也不敢问。
于是他转头看向刘子谦。
对方摇了摇头，明显对接下来的事情不感兴趣了。
于是两个年轻人便继续缀在李尘丰的身后，默不作声地听着老道士的喋喋不休。
“我两年前还打算报个旅游团来北方玩玩，结果当时的钱都被我拿去买酒了，就忘了。”
李尘丰像是一个在聊家常的普通老人般边走边说：“我喜欢你们大学，竟然还卖酒，度数……还说的过去吧。”
“这个雕像上面落了这么多灰啊，你们不找人擦一下吗？”
“你们学校竟然还养了鹅，养的很好啊，一看咬人就有劲。”
“哎呀，这里怎么还有棵梨树？和之前拍的那棵好像啊。”
什么？
正在思考如何帮助周清隐瞒能力的刘子谦闻言，立刻看向老道士口中的梨树。
熟悉的牌子，熟悉的环境，熟悉的道路……
他难以置信地喊道：“你迷路了？”
“哎呀，别急啊，我也是个普通人，到了不熟悉的地方，迷路很正常啊。”
在刘子谦直勾勾的注视下，李尘丰丝毫不觉尴尬地摆了摆手，随后他戳了戳脑袋上不知何时已经睡去的灰鸟，打趣道：“别睡了，我们又迷路喽。”
说罢，他便揪下灰鸟的一根羽毛，不顾对方叽叽喳喳的抗议，向着来时的道路抛了出去。
灰色的羽毛轻飘飘地落下，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便被浓重的墨色吞噬。
一行奇诡的文字从黑色的羽毛下蜿蜒而出，刻在长满褐色杂草的青石路上，突兀地落入了周清眼中。
他眨了一下眼睛。
面前的青石板路就变成了泛着沥青味道的柏油马路。
羽毛依旧是灰色的，静静地躺在地上，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他有些迷茫地看向右边，发现原本的学校景观已经不知所踪，只有一片开采了大半的山林，山脚下光秃秃的，很难看。
于是他又转头看向左边。
越过长长的阶梯，他看到了一栋七层建筑，没有过多的颜色点缀，只有红灰二色交相呼应，庄重而不失美感。
“对诡异调查局。”
周清听到身旁的刘子谦轻声念出了这栋建筑的名字。
他这才发现那个头顶灰鸟的老道士已经不知所踪了。
除了刘子谦，他的周围还有五十多个人。
有拿着锄头的中年男人，有穿着校服的学生，有神色恹恹的上班族……
周清隐没在喧闹的人群之中，没有任何出众的地方。
所以……
叮——
周清收到了一条短信。
他打开一看，发现是先知发送给他的。
上面只有一句话。
【龙国幅员辽阔，地大物博，站在这片土地之上，我们都是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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