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笑着说：”我也没有要打孩子的意思，只是希望家长跟着教育教育，这个呢咱们学校明文禁止，我也得按着校规来，这次是同学举报，没有捅到学校里，我这边呢也算好处理的，不会留档案。“
”哎，我们都听老师的。“柳山态度很谦卑，他尊敬读书人，更尊敬教书的。
刘雁云不喜欢他这样子，可是撇撇嘴到底没有说什么。
顾一逍从公司赶过来，路上还接了魏冉，魏冉开了花店和书店，彼此相邻，跟店里伙计打了声招呼就赶了过来。
两人本想开口，可是看插不上话，只好安静坐着。
班主任看两个人安静待着，还是叮嘱一句，”婉舟爸爸妈妈也注意些呀，婉舟这姑娘性子很软，回家里好好说说，现在是学生，学习第一。“
柳山一听这话，心里就不舒服了，”老师你什么意思？他家孩子性子软，难道就是我们家孩子性子强硬，硬要跟人家在一块儿的？“
”我没这个意思，只是这谈话双方家长都要顾及到。“
”我尊敬你是教书的，可看你这人也不怎么会说话，我看啊，还指不定就是着性子软的，把我儿子迷的三迷五道的。“
顾一逍站起来，“说话放尊重点儿，你一个大人怎么说话的，你孩子就在外面站着，你就是这样给孩子做表率的？”
柳山脸上一热，可是那股子劲儿却更倔起来，“怎么？我说错什么了？你家小姑娘就是军训期间给孩子们送水送糖的那个吧，别不是那个时候就打我们家小安的主意了，现在的小孩儿也是，看见好看的就走不动道了。”
这话说的难听，就连班主任都听不下去了，“柳予安家长，你说话注意一点，人家顾婉舟军训期间是自愿帮同学们接水的，要不是顾婉舟你们家孩子也得晒脱一层皮，柳予安还有低血糖，要不是人家给糖，他能这么轻松？就连发烧也是许冬辞和人家顾婉舟一起送医务室的。“
顾一逍没打算放任这样随便说自己女儿的男人，可是看着班主任及时帮忙说话，也卖班主任一个面子，不想把事情闹大，”道歉。“
本来的歉意，在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下，被怒火掩盖，纵然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可是这个男人眼中的不屑，刺痛了他，就跟刘雁云一样，十几年了！十几年了！还是看不起他！他哪点不好了！
”去你妈的，想老子道歉？我说错什么了！小小年纪不学好！干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话说的越来越难听，眼睛开始发红，微微往外突出，脑子一片混乱，甚至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柳予安在外面听到里面的声音，手脚一下子冰凉起来，他僵硬地转过去看着顾婉舟，却见顾婉舟也楞楞的，当下直接开了办公室的门。
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难堪过，柳山被压在地上，口中还是骂骂咧咧的，可是整个人看起来疯疯癫癫，很是不正常，顾一逍虽然也是成年男子，可是制住他还是有些吃力，刚才这个人突然就动起了手，他脸上挨了一拳，疼的直咬牙。
柳予安脸上臊的通红，自己母亲呆呆站在一边，不知想到了什么，什么动作也没有，班主任坐在椅子上，拍着心口喘气，顾婉舟的妈妈站起来满脸愤怒地捏着拳。
该怎么处理？该怎么处理呢？
他麻木地走过去，多久了？他们打架弄翻别人的小摊，打碎邻居的花盆，误伤到过路的行人，都是他跑过去道歉，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对不起...“这声道歉是无力的，柳予安觉得苍白极了，这么久了，看到顾一逍脸上的红印就知道，柳山动了手，他知道的...打人是不对的...
”叔叔，对不起。“
柳山开始骂柳予安，柳予安不想说什么，他心里只想，关注门，被别人看到没关系，可是门外站着的是顾婉舟啊，是自己那么喜欢，那么害怕失去的姑娘。
可是突然之间，所有的龌龊，都在她面前铺陈开来，多可笑啊，柳予安，多可笑啊...
顾一逍皱皱眉，”别动手了，你是个大人，再怎么样也不能那样说孩子。“
地下的人猛地一挣扎，顾一逍没有按住，被撂开了，柳予安瞳孔微缩，脚步上前，硬生生接了柳山一拳，这一拳打在胸口，轰的一声，整个肺都疼得厉害。
柳予安咳嗽着，感觉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这多疼啊，每次妈妈都多疼啊。
”小...小安...“柳山到底是心疼自己的儿子的，人也安静下来，他头发都竖起来了，此刻精气神一去，又是那个沉迷酒精的颓丧样。
柳予安喘口气，却是嘶哈着呼出来，只要一动，就疼得厉害。
“爸...”他说话更虚弱了，“别闹了，在家这样还不够吗？”
他眼里终于有了泪水，此时一滴一滴落下来，不知是积攒了多久的悲伤。
柳山抬抬手，看见儿子转过身冲着顾家家长鞠了一躬，”顾叔叔，阿姨，很抱歉，我爸不该打人，也不该说那些话，他放不下面子，我替他道歉，对不起。“
看着儿子一直挺直的脊梁弯了下去，柳山鼻头一酸，瞧他做了些什么呀。
他终于认识到，每一次暴怒过后，那些烂摊子收拾起来，究竟有多难。
顾一逍没想过要跟小孩子计较，皱皱眉说：”没关系。“
可是心里却憋着一句话没好意思说出来，这不是气话，而是真心实意，你爸爸的精神状态好像有些不对，有时间带他去检查一下吧。
这话不适合说，此时说出来，就好像是在故意羞辱人一样。
班主任没想到会这样子，只好让家长们先回去。
柳予安出了办公室，整个人都木木的，刘雁云过去拉儿子，却被他拂开胳膊。
他直直地从顾婉舟身边走过，不再回头看上一眼，没脸看了啊。
顾婉舟也被提前带回了家，老实说回家反省一周。
“舟舟啊...“顾一逍想了想，还是要提醒一下，”你可以跟那个小子说一下，他爸爸精神状态好像不太对，爸爸没别的意思，是真觉得那个人当时好像都有点儿魔障了。“
”嗯...爸爸，你不怪我吗？“顾婉舟低下头。
”为什么要怪你？我们舟舟，发乎情止乎礼，这点肯定是可以做到的，这些事情啊，很正常的，爸爸妈妈当年也这么过来的。“顾一逍摸摸女儿脑袋，”你看你哥最近不也这样吗，爸爸也没说什么啊。“
”嗯，谢谢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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