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寂静，两岸无声。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叶不凡脸色很不好看，狠狠刮了自己几个巴掌。
啪啪！
他不会痛，也无法通过痛觉去判断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心眼，开！”
叶不凡开启心眼，望向夜空。
空中，一朵巨大的魔云，如黑手一般笼罩过来。
“这是...绝地的魔云？”
叶不凡瞳孔猛然一缩，急忙拉起船锚，滑动船桨，摸黑出发。
“呵呵...”
小和尚的声音若有若无，在耳边响起。
叶不凡朝江门大声吼道：“滚！你给我滚出去!”
刹那间，眼前的景象大变。
时间像是加速流逝，空中从漆黑快速变成了白天，黑色的魔云幻化成船舱的顶部。
旁边，洛恬舒、洛恬紫两姐妹正坐在四方桌旁，夹着鱼肉一动不动。
四方桌上，木炭正在烤炉中燃烧着，洛恬紫手中肥美的白鲢鱼肉滋啦滋啦地往外冒油。
她满脸震惊地望着他。
“先生...你又梦游梦呓了....”
“梦呓？梦游？”叶不凡甩了甩头，面色很不好看，望向洛恬舒。
“是的！”洛恬舒道：“最近几天，您越来越赖床了，也越来越乱说胡话。”
叶不凡神情凝重，问道：“我都说了什么？”
“杀杀杀，杀光所有人...”洛恬紫张牙舞爪、有模有样地说道：“还有什么‘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叶不凡心中一个咯噔，隐隐间觉得事情越发不对劲了。
“我是这样的吗？”望着洛恬紫略显浮夸的表演，他转头问向洛恬舒。
洛恬舒看上去很拘谨，但却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叶不凡抿着嘴，伸手按在围炉上的铁丝网上。
“滋啦！”
一阵白烟升起，紧接着烤肉特有的烧焦味弥漫船舱之内。
“先生！”
洛恬舒两姐妹被他这举动吓得站了起来。
叶不凡慢慢缩回了手，放到鼻尖闻了闻。
他确定了，现在自己不是在梦中。
望着洛氏两姐妹像是看着怪物般望着自己的神情，叶不凡起身走出船舱。
外面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太阳当头照着，看上去已经是午时。
大雪过后的阳光显得格外刺眼，除了大江，两岸被白雪覆盖，变成了一副水墨画。
船还停留在岸边，迟迟没有开出去。
叶不凡默默将船锚拉起，滑动船桨，拉起船帆，让它向着下游流去。
他迟迟没有进入船舱，架起一杆鱼竿，披着蓑衣独坐船头，望着浮标，陷入沉思当中。
从山猫镇出发，已经五天了。
回顾这几天的遭遇，他没每日每夜都在坐着同一场噩梦——自己亲手屠戮了文水县的人，而后下令让无数美女蛇妖将尸体搬到风水风水宝地。
最后，他钻入那青砖坟中打坐，吸纳了那地方的所有地运。
“梦中我所修行的功法体系，不是人道的，而是地道的功法口诀...”
“地道修士，平时主要依靠地气修行，那块风水宝地的地气被吸干之后，物极必反，成了无上绝地...”
叶不凡细细思索着，身体不自觉地照着梦中的修行方式修炼起来，冥冥中，他感受到了一丝浑厚的气息从两岸向他汇聚。
“这是地气....梦中的功法真的能够修行？”
叶不凡猛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心中大喜。
人道一途最难是什么？
不正是没有五行灵根，进而无法直接炼化天地灵气嘛！
如今居然能够通过梦中的秘法吸纳地气，这么说来，自己现在岂不是成了地道修士、地师了？
正在这时候，飘在水面的浮标猛然一沉。
他急忙拉起鱼竿。
鱼竿入手之沉，让他心中不禁一阵窃喜。
“看来又是一条肥美的白鲢！”
“不对！不是白鲢，白鲢没有这么沉....这起码得有上百斤了？”
叶不凡屏气凝神，全神贯注，目光聚焦于大鱼即将浮出水面之处。
随着丝线不断拉起，他心中越发兴奋。
突然，一张美女的脸从水下浮了出来。
“洛芙？！！！”
那张美女的脸，正是洛芙的！
随着鱼竿提起，露出她的脖子——是黑白相间的鳞片。
紧接着又露出了她的身子——一条碗口大、十数米长、黑白相间的蛇身！
“不要相信那个梦...”洛芙吐着蛇信子，声音嘶哑地说道：“它会让你变成....”
洛芙的话还没说完，叶不凡心中一颤，连鱼竿都不要了，撒手丢入江中。
变成美女蛇妖的洛芙也紧随着沉入江下。
江面再度恢复平静。
“我...还在梦中没走出来吗？”叶不凡一阵心悸，“现在还是在梦中？”
身后，洛恬紫、洛恬舒从船舱内窃窃私语——
“哇！多大的一条青鱼啊！就这么撒手了？”
“先生最近似乎有些不对劲...”
“正常人会把这么大的鱼放走？哇！罪过啊！他是不是还在梦游啊！”
“嘘！不要说话，他似乎发现我们在偷看他了...”
“哼！发现就发现！”洛恬紫直接拨开帘子，大步走了出去。
来到叶不凡面前叉着腰说道：“我说先生，你是不是还没有睡醒？大好的这么一条青鱼就这么放走了，你不心痛我心痛....”
叶不凡盯着洛恬紫看了一会儿，突然身处手来，给了她一巴掌。
“哇！”
洛恬紫的哭声传出去老远了。
“你会痛，看来我应该是醒了。”
洛恬紫原地哭成了花猫。
他默不作声地解开蓑衣，回到船舱内打坐调息。
回想刚刚打坐修行的心法，他细细推算之后，发现是一门魔功。
所谓的魔功，是以掠夺其他生灵生命精气、气血修行的功法。
“那不是地气，而是两岸植被的生命精气...”
细细感受体内多出的这股气息许久，叶不凡终于发现了端倪。
但以他的认知以及能力，根本无法解决，甚至连问题所在都不知道。
我为什么会做梦？
梦中为何如此真实？
我若是长期如此，我自己的意识是否就此沉睡下去，永远无法苏醒？
但我沉睡的时候，是否有另一个人占据我的身体？进而使我梦游、梦呓？
叶不凡知道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大问题，并且不断地恶化。
思来想去，如今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拖”了。
接下来几天，他准备不再睡觉——因为一旦睡了，他就很难分辨自己是在梦中还是醒来。
“距离青莲剑宗大概还有十天的路程，我们将经过一段长长的、荒无人烟的区域，”叶不凡望着洛氏两姐妹说道：“这十天里，我将不再睡觉，也不在靠边停留，无论外面是刮风还是下雪，你们自己去船头钓鱼，自给自足。”
“什么？你想要我们冻死在外面吗？”洛恬紫脸上还挂个鲜红的巴掌印，但她好像忘了这回事，知道望见叶不凡撸起袖子的手，急忙改口道：“钓鱼？不过钓鱼好像还挺好玩的哦...”
叶不凡撸起袖子，也只是在吃烤鱼而已。
“只是，先生，那什么钓呢？”
叶不凡咬了口烤鱼，沉思片刻后，说道：“剩下的鸡肉，足够你们钓五天了。”
“后五天呢？”洛恬紫问道。
“割我身上的肉。”
叶不凡神色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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