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夕瑶正在看《地域志》，就见芳菲提着食盒进来，笑道：“姑娘，御膳房的鱼片粥送过来了。”
“嗯，知道了。”洛夕瑶将书签夹到书页里，起身道：“不用服侍我用膳，你们也去吃吧！等下记得来收碗筷便是。”
若是别的主子如此说，芳菲自要客气两句，可洛夕瑶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对洛夕瑶来说，听话的奴婢才是好奴婢。
芳菲道：“姑娘若是要用什么，叫奴婢一声，奴婢就过来了。”
“好。”洛夕瑶笑着道，“把淑云轩的门关了，都去吃饭吧！吃饭不积极，脑袋有问题。我就喜欢该做什么的时候做什么，你去叫他们一声。”
“是。”
茯苓没有出去，而是在帮洛夕瑶摆饭，“姑娘心情很好。”
洛夕瑶道：“我日日都心情很好。”
她舀了勺鱼片粥入口，美味地让她忍不住眯起眼睛，“活着的每一天都值得高兴。”
京城五月就热起来了，让洛夕瑶吃东西难免形同嚼蜡，难得她吃出美味来，眼睛都弯了很久，“这里不用你，赶紧吃饭去！”
“是。”
用过晚膳，有人叫淑云轩的门。
不一会儿芳菲便过去，原来是内务府给见天气热，给大长公主送冰盆来了。
都知道荣慧大长公主素来喜居梅林别苑，那里冬暖夏凉，杨太后就担心这位大姑娘适应不了宫里的日子，身体迟迟不康复，误了宁馨的及笄礼。
不当正宾便罢了，人在宫中不出席及笄礼便不好了。
到时候还不知道要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杨太后特地让人传话，送去淑云轩的冰盆只给大长公主，若是其他地方，内务府的人定然遵从，可这是淑云轩啊！是洛九姑娘砍头如切瓜的地方，他们怎么敢啊？
内务府不敢明目张胆不遵太后之命，可他们敢阳奉阴违。
送冰盆的管事特地弄了几个大冰盆让小太监抬过来，还对芳菲道：“还没到宫中用冰的时节，所以冰库的冰还没来得及切割，这临时砸出来的冰太大，只能用大冰盆装着。用冰盆的时候，辛苦姑娘让人再砸碎些，多分几个盆装，不然夜里冰太多，屋子凉了也不好。”
“多谢大人提点，我这就去让人分冰。”芳菲要塞荷包给管事，管事硬是没敢收。
等门关上，芳芯忍不住道：“果然是神鬼怕恶人啊！要知道内务府的人可是连皇后宫中都曾克扣过，可如今姐姐看，他们连银子都不敢收。”
“闭嘴。”芳菲要不是手上有东西，都得给芳芯一巴掌，“什么都敢说，是不想要舌头，还是不想要脑袋了？”
芳芯脖子一凉，鬼鬼祟祟朝洛夕瑶的院子看了一眼，求饶道：“我知错了，姐姐千万不要让姑娘知道。”
“我不会说，可姑娘听没听到，我可不知道。”芳菲无奈道，“你去知会姑娘一声，说内务府让人送了冰盆，就说是太后娘娘体恤大长公主，特地让内务府送的。”
芳芯恍然，“我知道了。”
“冰盆？”洛夕瑶推开窗子看了看夜空，“是很闷热。你们将冰块砸碎一些，分成小盆给大长公主送过去，顺便告诉吴嬷嬷，夜里可能要下大雨，让她将冰盆放远些，不然可要着凉的。剩下的碎冰你们若是嫌热就装了弄到屋子里去，记得放远些，不然老了关节特疼痛难忍，你们就得后悔去了。”
“姑娘这里不用冰盆？”芳芯问。
洛夕瑶摇头，“我不用，你去问问茯苓和云片，她们若是嫌热，就拿一盆给她们，多了用不上。”
“是。奴婢先让人去砸冰，待给大长公主送去后再来同茯苓她们分。”
“去吧！”
芳芯将洛夕瑶的话告诉芳菲，“姑娘说夜里会下大雨，让我们不要将冰盆放太近。你说真会下大雨吗？可是天上还有星星呢！”
“下大雨？”芳菲想了想，“是有可能，这天闷热得有些不对，往日六月底才开始热呢！你看着冰盆，我去问问姑娘。”
问什么啊？芳芯没等问，芳菲已经出了门。
“姑娘，院子里有些花娇贵，要搬进回廊下吗？”芳菲没有直接问雨，而是问了花。
洛夕瑶对花草没什么感觉，不过还是道：“最少下两日，你看着安排吧！”
“下两日雨，天气定然转凉，姑娘的衣裙都是夏日的，奴婢让织房为姑娘做几套厚衣裙吧？”
“不必如此麻烦，做件披风就是。下雨而已又不是过冬，不用如此在意。”洛夕瑶道，“大长公主年纪大了，你送冰的时候，关切两句。”
“是。”得了准话，芳菲也就放下心来。
洛夕瑶却是没什么睡意，她让茯苓随便帮她挽了个头发，就提着灯笼去了花园。
云片连忙将灯笼接过，“奴婢为姑娘提灯。”
洛夕瑶玩笑道：“担心我迷路呀？”
云片摇头，“七王爷送奴婢们进来就是服侍姑娘的，总不好姑娘遇到什么事都亲自动手。姑娘您也是有奴婢的人，总要给我们一些一展才能的机会。”
“……你这是想做狗腿子？”
“是啊！”云片点头都不带犹豫的，“姑娘没见京中纨绔出门带的手下都能将人团团围住吗？遇时有狗腿子动手，才能显出主子的身份。”
“好似有些道理。”
“嘿嘿，奴婢也觉着有道理。”
洛夕瑶夜里在花园赏花，顺便赏青石路上忙碌的蚂蚁和泥土中翻滚的蚯蚓。
这是不是就叫做天意？
这场大雨，来得太是时候了。
若是贺兰临漳的人将东西埋得不深，说不定明儿那个巫蛊娃娃就会被雨水从大槐树下冲出来。
一阵大风吹来，云片手中的灯笼摇摇曳曳，洛夕瑶白色的裙摆也随风纷飞。
她拢了拢头发，静静望着在风中张牙舞爪的树木，“回去吧！”
吴嬷嬷将冰盆提进大长公主的房里，叮嘱梅霜将冰盆放远些，“大长公主，这些冰盆是太后娘娘担心您睡不好特地让内务府送来的，不过九姑娘说夜里会下大雨，让人将冰盆远着些放。”
荣慧大长公主道，“钦天监那边有说什么？”
“奴婢不知。”
“扶我起来。”
吴嬷嬷扶着荣慧大长公主出去站了一会儿，大长公主道：“你看天边，是不是隐隐有亮色？”
“您是说闪雷？”
“你即刻让人传消息出宫，让手里那些人速速转移。”荣慧大长公主忽然有些心惊肉跳，“若是塌方……”
“奴婢这就让人传消息出去，快马加鞭，天亮前消息就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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