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没了遮掩的司机,整张白纸糊就的脸暴露在唐筱宁眼前。
它的两只眼睛几乎占据了上半张脸,大得惊人,圆鼓鼓的向外突出,死气沉沉的没有一丝光亮。
这样宛如装饰品一般的眼睛,却给唐筱宁一种强烈的被盯着的感觉。
她手脚哆嗦着,被这个超出她认知的东西给吓得魂不附体。
司机的脑袋微动,往她身旁破损的车窗看去,语气瘆人,带着明显的威胁意味。
“不要搞破坏。”
唐筱宁僵硬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司机又盯了她很久,才慢慢地把头转回去。
唐筱宁眨了眨泛酸的眼睛,湿气蔓延而上,悔意攀升至顶峰。
如果她听夏夏的话,不在大晚上非要跑出来,就不会遭遇这种离奇可怕的事情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啊……
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唐筱宁想着自己要被带到哪里去?带她过去是要干什么?
怎么想都不会是好事,偏偏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哪怕泪眼朦胧的,她都能看到被她抠破的,那个同样纸糊的车窗外,根本不是街景,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暗。
假使跳进这样的黑暗里,她真的能逃掉吗?
一想到这,她更加坐立不安。
一会儿忧心自己接下来未知的境况,一会儿忧心这辆纸车牢不牢固,不会半路就散架了吧?
如今比起尚不明确的未来,车外浓稠的阴暗反倒让她觉得更加凶险。
进退不得的处境渐渐让她绝望,好像给她剩下的只有等死这一个选择。
正满心悲凉时,公交车竟然停下了。
唐筱宁错愕,以为这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慌忙往车窗外看去。
入目所见却和方才没什么两样。
她有些茫然地看向打开的车门,就见一个女人上了车。
那人肤色苍白,面带病气,漂亮却孱弱,也朝唐筱宁看过来。
对上那双同司机一样乌黑暗沉的眼,唐筱宁打了个寒噤,逃也似地低下头,惊惧更甚。
直觉这女人也不像人,该不会跟司机是一伙的吧?
姜以清还不知道自己在唐筱宁眼中成了同伙。
看到要找的人就在车上,便向其走过去,迟重跟在后面。
走到唐筱宁身旁站定,见她始终低着头,姜以清奇怪道:
“唐筱宁?”
唐筱宁一颤,迟疑地抬头,满脸惶惑。
“关又夏委托我们来找你。”姜以清拿出一张护身符递给她,“这是护身符,你拿着它,它会带你回去。”
“……夏夏?”唐筱宁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姜以清点头,让她接过护身符。
“下车之后往前走,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回头,等走到有光亮的地方,再联系关又夏。”
“那、那你们呢?”
“快去吧。”
唐筱宁看着车外仿佛欲择人而噬的黑暗,抓紧了手中的护身符,似有若无的温暖勉强驱散了一点她心底的恐惧。
她并没有彻底相信姜以清。
可比起纸人司机和纸车公交,她宁愿去信任中途上车的两人。
至少他们知道夏夏的名字,至少他们给她的护身符,似乎真的有着无形的力量。
两害相权取其轻,她最终选择孤身一人下车。
目视唐筱宁的身影转瞬消失在黑暗中,姜以清扭头,对噤若寒蝉的司机命令道:
“继续走。”
公交车启动,再次行驶向目的地。
*
纸车停下,车门被无声打开。
姜以清走下车,抬眼看向周遭的环境。
不算宽敞的水泥路旁竖立着一块大石头,在车灯的映照下,上面的字一眼便能看清——
北新村。
再往前,路的另一头交错杂陈着一座座房屋,在深更半夜的时间点,少见的灯火通明。
“您怎么不走了?”小心翼翼的男声响起。
“……车坏了,要补。”
姜以清侧目望去,问话的是个中年男人,看样子跟司机不是第一次见。
但他站的位置仍跟司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脸上挂着讨好的神情,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惧怕。
“原来是这样啊,那是得补,哈哈。”
中年男人干笑两声,转头找到姜以清和迟重两人,跟司机示意道:
“那我先带着他们过去了?”
“嗯。”
中年男人这才走向姜以清两人。
他对两人的平静好像有些诧异,却没有多说什么。
“你们跟我来吧。”
姜以清看着中年男人也有点意外。
这居然是人类。
纯人类,没有被附身,也不是披着人皮的鬼怪,看上去应该也没有特殊的能力,就是个普通人。
这样一个普通人,却在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倒是让此情此景更怪异了。
中年男人往前走了几步,回头一看,见姜以清两人还站在原地没动,见怪不怪。
“跟我走吧,你们跑不掉的,乖乖听话还能少吃点苦头。”
姜以清微眯起眼,脑海中划过中年男人的命数。
可他的命数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并不多。
想了想,姜以清决定先跟着他走,暂时不要打草惊蛇。
中年男人带着他们走进村里,路上路过的房子皆门窗大开,不过大多乍眼看去都看不到人。
他们最后被带到一个斜坡上的大平房前。
这房子只有一层,门口摆着两个石狮子,门上挂着块黑底的牌匾,上头的字被暗红色的污渍覆盖,看不清了。
房子的门同样大敞着,姜以清站在门口,已经能看到里头有好几个人的身影。
但里面却一片死寂,只能听到刻意放缓的轻微呼吸声。
“进去待着吧。”
中年男人说完这句,就率先进去了。
姜以清也跟着走进去。
这间房里只有角落亮着一个灯泡,昏黄的光线相比较其他房子来说要暗淡许多。
里面什么摆设物件也没有,空荡荡的,人全在墙边角落里蜷缩着。
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也没有人抬起头看上一眼。
姜以清转头看去,门边的角落里有个隔开的小房间,没有门,透过帘子的缝隙,依稀能看到中年男人麻木的脸。
她又往前走了一步,察觉到脚底下的触感不对,低头看去。
满眼黑红色的粘稠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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