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河街角。
打量着“大王书局”四个烫金大字，陆风神色晦暗不定。
前身在父母离世后倾家荡产在黑市购买了一间店铺。
本想做些银钱买卖，不料被突如其来的横祸毁掉了一切，迫不得已将店铺低价转让。
重活一世，过往经历一一在脑海浮现。
陆风这才明白葬身乱葬岗绝非偶然，是各方力量博弈的结果。
纵身跳下云崖的那一刻他便许下誓言，只要不死，定要那些鼹鼠付出代价。
现今他活着回来了，首战便是罪恶的开端，大王书局。
砰砰砰，使劲敲了几下木门，未见有人回应。
咯吱，眼眶深陷，蓬头垢面的老者打开旁边木门，眼含凶光。
“臭小子，你想死？”
咽了咽口水，陆风浑身不舒坦。
“老人家，大王书局掌柜人了？”
“死了。”
哐当，所有晦气被老者挡在屋外。
陆风伸在半空的手缩了回去，表情讪讪的，尴尬莫名。
“小伙子，跟我来吧！”
蓦然，拐角出现一位身形佝偻的老妇人。
……
环顾破败小屋，陆风不由想起操劳一生的外婆。
“老婆婆，你知道大王书局老板去哪儿了？”
老妇人端来一碗羹汤摆在陆风面前。
“饿了吧！先吃点，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
推辞不掉，陆风只好拿起汤匙尝了几口。
“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
“酸酸甜甜的，很爽口，要是...”
陆风只觉得眼皮发涨，不消片刻功夫，趴在破旧桌案上呼呼大睡。
“生瓜蛋子，一点儿防人之心也没有。”
老婆婆提着灯笼走进黑暗中，房间里只剩不知生死的陆风。
……
磨刀声回荡耳畔，陆风一下子从噩梦中惊醒。
扫了眼阴森可怖的地牢，顿感头皮发麻。
“醒了？”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双手抱胸，陆风一脸忐忑。
“你猜？”
老妇人露出雪白牙齿，根本不像上了岁数的老人。
来回检查了好几遍身体，陆风悬着的心这才稍稍落地。
“小伙子，谨慎是好事，不过你还是太大意了。”
舒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冰冷石板上，陆风露出无所畏惧表情。
他是死过好几回的人了，不怕再挨一刀。
蹭蹭蹭，约摸半个时辰，老妇人握着锃亮碎骨刀缓缓走向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陆风。
“不打算反抗一下？”
“有用吗？”
翻了翻白眼，陆风满脸不在乎。
“有趣，老婆子我在地下世界几十年，还是头一回碰到你这种二愣子。”
噗嗤，利刃刺入黑暗中，野兽哀嚎声摄人心魄。
老妇人下手狠辣，毫不留情。
没过多久，一只失去生命气息的野彘被老妇人从暗中拖了出来。
“小子，还不来帮忙？”
在夜羽协助下，老妇人很快便将食材处理干净。
“你很不错，说吧！想吃什么，婆婆给你做。”
“不...不用了。”
陆风连连摆手，上了一次当，难道还能上第二次。
“没出息，跟大王书局那小子一个样，都是怂货。”
老妇人言语间夹杂着不屑，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陆风尴尬的抠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婆婆，你跟大王书局有矛盾？”
斜睨了眼自作聪明的陆风，老妇人眼中满是讥讽。
“那小子贪生怕死，听闻叛军即将抵达韩城，顾不上家眷一个人跑京都去了，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
陆风表情怪异，猜不透老妇人话中之意。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大王书局欠了老婆子一屁股债，我怎么可能让他跑掉。”
“您老动手脚了？”
陆风不是傻子，隐隐猜到了一些事。
“年轻人，吃亏是福，多学着点儿。”
望着颤颤巍巍走入黑暗中的老妇人，陆风满眼火热。
他什么都缺，最缺的还是领路人，风烛残年的老妇人恰好就似那道光。
“婆婆，等等我。”
……
万花楼，后院。
花娘战战兢兢站在一旁，不敢直视少女的眼睛。
端起玉盏轻轻抿了口，云墨嫌弃万分。
虽说陆风人品不怎么样，可其改良的醉春风却是难得一遇的佳酿，听说在京都卖的极好。
随手翻了翻花娘递来的账册，云墨脸色铁青。
当初将万花楼跟地下世界托付给花娘，就是看其做事稳重，如今看来是自己瞎了眼。
“阁主恕罪。”
花娘善于察言观色，揣摩人心，一眼看出云墨对自己非常不满意。
“给我一个理由？”
玉指敲击着桌案，沉闷气氛压的人踹不过气来。
脑海闪过各种理由，可花娘觉得其并不能让云墨满意。
“请阁主再给我一次机会。”
嘴角上扬，云墨冷冽眼眸中闪过笑意。
“知道吗？如若你找理由推脱，此刻已是一具尸体。”
咽了咽唾沫，花娘这才发觉后背早已湿透。
“乱世来临，行事当杀伐果断，地下世界混乱已久，该好好整顿一番，不要怕做错事，出了事...”
“多谢阁主提点，花娘铭记于心。”
莲步轻移，云墨缓缓朝屋外走去。
……
通往地下世界的路四通八达，万花楼不过是其中一处入口。
深深吸了口清新空气，陆风朝故居走去。
虽未拜入老妇人门下，好歹得知了大王书局老板信息。
陆风相信通过书局老板，定能找到当初谋杀前身的凶手。
他一定要将那伙人揪出来，给前身一个交代，还自己一份安稳。
起义军即将抵达韩城，可陆风并不畏惧。
自己只是平头百姓，肯定不会遭到清算。
眼下正好趁经济萧条好好整理一番小院，为下半辈子做打算。
陆风相信凭大小姐的能耐其肯定早已知晓自己现身韩城，既然对方没来寻自己，他也乐得清闲。
车到山前必有路，他就不相信大小姐还能宰了自己。
心神豁达，陆风猛然间觉得眼前世界都不一样了。
“阿婆，三个饼，多加肉。”
一口咬下去，鲜美汁水塞满口腔。
“小伙子，我这里有便宜家具，你要不要？”
富态老板眼中闪过精光，从茫茫人群中一下子挑中了陆风。
上下打量了胖老板一眼，陆风微微点头。
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他太喜欢这个世道了。
“实不相瞒，我本身就是做家具生意的，眼下反贼已杀到韩城边界，想着赶紧将手中...”
一路走来胖老板说了很多，可陆风一个字也不信。
商人从来都不是良善之辈，韩城商人更是如此。
如若真相信其说辞，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老板，你家店铺在哪儿？怎么越走越偏，你该不会对我有所企图吧！”
胖老板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马...马上就到了。”
他是本本分分的正经生意人，才不会抱龌龊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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