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娘寻到了记忆中的味道，清唱了起来。
世事无常，再回首已经是百年身。
沈妙言没有说话。
整个荒楼里都是徽娘的歌声，这么多年，没有人听过徽娘唱歌，甚至很多人不知道徽娘会唱。
直播间的观众们还在陆续进入，但是这一次的直播间从未有过的安静。
或者，他们是在认真的听着。
一曲唱罢。
徽娘的记忆也回来了，不用沈妙言讲述，她也想了起来：
“那天非常非常的热闹，大家伙听说我要开唱了，不到下午就挤满了人等着。不过戏楼都被敌人包了，普通百姓们只能在楼外等着看。”
“我画了这辈子最美最久的妆，用上了最好的行头，一笔一笔描眉，一点点画唇，比结婚的那天还要认真呢。”
“楼里的家人们也在准备了，披红挂彩的，像是过年一样，我偷偷地叫人把全城的火油都买来了，用红布染了一遍。”
那日，赤红色的绸缎，五颜六色的纱，大大的蜡烛，把整个戏楼照的跟白昼一样。
大家的眼前，似乎也浮现出了这样的一幕，栩栩如生。
直播间的观众们听着听着，有人忍不住落泪。
【这么盛大的一幕，我怎么听着，像是徽娘在安排自己的葬礼？】
【我刚刚查了本地的史料，最后的结局很悲壮！呜呜呜，要哭了要哭了。】
【啊，有多悲壮啊？】
【我宁愿相信这是剧本，不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有人沉默了。
他们也第一次希望这是剧本。
手残的观众们真的去查了历史，结果看到历史以后，久久不能平静。
当年的那一次，何止是悲壮来形容的。
沈妙言轻叹一声：“当年，人山人海。敌人一是为了逼迫你，而要让百姓来做人质，二是要展现他们的威望，不过，恐怕他们万万想不到，这竟然成了他们的催命符。”
“戏台上你在唱着《精忠报国》，敌人怒了，百姓们亢奋了，最后戏楼关闭，被百姓们封死了，戏楼里，红烛落地，整个戏楼燃烧在了火海中，你在唱，他们在喊。”
“你就在火海中，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百姓们为你捡了骨灰，设了碑，纪念你的义举。这一座城，没有破。”
“哪怕后来经过了多少次的冲击，多少敌人的入侵，都没有破，大家会想起你，一个绝代名伶都能以身殉国，他们又怎么能守不住这一座城呢？”
直播间的观众们查到的东西越来越多。
【这个地方，当年叫做启阳路，后来因为徽娘的事，就改成了爱国路，听说每年徽娘死的那天，总有人听到有人在唱精忠报国。】
【对对对，我也看到了。这个地方诡异的很，就像是徽娘一直还在！】
【楼上的。正主不就在那吗？】
【嘶！主播牛逼！】
徽娘歪着脑袋，似乎还在回忆。
直播间里贪慕飞舞，甚至有人用ai还原了当年徽娘唱精忠报国的那一幕。
很快的，这条制作视频就冲上了海鱼的热搜！
徽娘的事情很快就被各种媒体挖了出来，紧接着又很快再次冲上了热搜！
当然，更火的自然还有沈妙言。
小盛一直没有说话，直到这一卦算尽。
他才认真地看着徽娘：“徽娘，你的心愿完成了。你还有什么像是说的吗？”
徽娘眼里含泪，说话也越发清晰了，她扭头，看着沈妙言：“我想问问，外面的世界还好吗？”
沈妙言点头：
“好，外面的世界，现在很好。天下太平，没有战火纷飞，没有刀枪箭雨，更没有炮火纷飞。大部分人都能吃得饱，穿得暖。”
“女孩子和男孩子一样，都可以上学读书，可以不用那么着急嫁人，婚姻自由，女孩子再也不用做妾。”
“你所踩着的这一片土地，和平安宁，外面的世界有你想不到的繁荣。”
徽娘认真地听着，似乎想把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
她微笑着：“真好。好想看一看呀。”
直播背后的观众们一听，这还了得，纷纷要求主播连麦！
沈妙言看了一眼，接通了一个来自海市的摄影师。
【主播，我最近拍了一段海失的纪录片。这就放给徽娘看！】
紧接着，徽娘就看到了灯火通明的外滩，看到了最高的东方明珠，看到鳞次栉比的道路，看到了交错的立交桥，看到了热闹的商场，看到琳琅满目的市场，更看到了排队上学的孩子，看到了舞蹈室里认真跳舞的孩子们。
徽娘眼睛一亮。
沈妙言选了一个观众连线。
【主播，我生在乡下，最近也在老家。这里没有海市那么繁华，但是，这里是徽娘的老家。】
徽娘的老家在强大的互联网下，根本不是秘密。
很快有人扒出了她的家乡，更巧的是这个人正好在老家。
徽娘激动，第一次想要凑上前去，甚至钻进了屏幕里去看一眼家乡的风景。
手机摄像头拍向了山，是黄山。。
【主播，徽娘，黄山百年来都没有什么变化，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人多了一些。】
徽娘激动不已：“对，是黄山，那一棵迎客松还在，我小时总喜欢上山，跟这一棵树玩耍，一眨眼，它还在，我却不在了。”
紧接着，这个观众开车带着摄像头，看了很多当地的古迹。
徽娘从记忆中，辨着这旧日的痕迹，有的没有改变，有的已经完全变了样子了。
快速路很好。
汽车很多。
当年只有富豪巨贾才能拥有的小轿车，如今也是家家户户可以用的上的了。
徽娘放心了：“原来，大家现在过得这样好。”
沈妙言温和道：“你生在现在，也能过这样的日子。”
徽娘惊讶：“我……我还能过这样的日子吗？”
悠然也一愣，不过她很快想起自己的父母和孩子的经历，眼睛一亮：“对，转世符！沈小姐，你手里有转世符！”
“什么是转世符？”
“就是这样。”沈妙言掏出一张转世符来，“徽娘，你在这荒楼里困了近百年，如今可愿意转世投胎，再世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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