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九盯着问云压抑的双眸,神情格外的平静:“我没做过。”
问云与他灰水晶般的眼眸对视,眼底深处飞快的滑过一缕恍惚。
信,三百年了,小师弟做过的事不会不认——
但很快,铺天盖地的怀疑与怒火便如潮水般将那缕恍惚死死淹没。
“你让我怎么信?”
他听见自己满含痛心与质问的声音:“如果你从没离开过,你要怎么解释袭击翠珑的怨憎之力?怎么解释这片阴槐叶?怎么解释大阵之上尚未弥合的伤痕?!”
“阿晨曾经说过你会对翠珑下手,我曾经不信。”
他定定的看着对面的青年,看着对方越来越黯淡,甚至充斥着死寂的眼眸,在心里拼命的制止自己说出接下来的话。
但此刻控制身体的仿佛是另外一个人,即使理智拼命阻止,但他还是彻底冷下了脸,轻飘飘的扔下一句话后,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但现在我信了。”
“问云师叔!”
阿晨没想到他竟然只问了这么两句就给荼九定了罪,一时竟有几分怔愣,等到问云转身离开时才慌忙喊了一声。
他也不知道自己喊这一声的目的是什么,也许是想解释,也许是想劝对方冷静下来想一想,但他知道,今天绝对不能让师叔就这么离开,否则——
但平日里对他态度极为温和的问云此刻却格外冷淡,离开的背影没有一丝动摇,转眼便化作一道剑光飞入天际,竟是一句解释也不愿意听。
“师尊……”
阿晨心里咯噔一下,连忙看向身侧的青年:“师叔他只是累的糊涂了,不是真的怀疑你——”
荼九怔怔的望着天空,神情茫然:“师兄不要我了吗?”
“没这回事——”阿晨握住他的胳膊,极力解释:“师叔本就有伤,又连日操劳,一时糊涂而已,等会我去劝劝他便好。”
一旁冷眼旁观的凌霄却突然开口:“问云就是对你太好了,才将你教成今天这副模样,魔种到底是魔种,天性里就写着狠毒。”
荼九顿了一下,静静的垂下眼,整个人死寂的愣在原地,像是一尊石像般。
阿晨冷冷的扫了一眼凌霄:“师祖若是无事,还是回你的渺天宫为好。”
凌霄平静的与他对视,竟然真的转身离开,没有再多说一句。
见大阵上的光门弥合,阿晨连忙将荼九揽在怀里:“师尊别急,这件事定然有人捣鬼,等我找到师叔解释一下,他自然就不会再误会你了——”
“误会?”
微风吹过,吹动他发尾的玉铃铛,在清脆的响声中,荼九惨然一笑,眼尾通红:“这不是误会。”
“是他不要我了。”
泪珠倏然落下,重重的砸在地上,顷刻间粉身碎骨。
而青年一头鸦黑的长发则一寸寸变成灰白,仿佛灼烧后的余烬,死寂又枯槁。
阿晨眸光一颤,连忙接住软倒的荼九,焦急的握住脉门替他检查:“荼九?荼九?!”
肆虐的心火在青年体内肆意灼烧,同归于尽般的焚毁筋脉与丹田,阿晨惊的面色惨白,费尽全部力量才将心火压制回去,留下最后一点绝灵之力困在其外,防止它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再次燃烧。
“荼九——”
他不由叹息一声,将青年抱起,走进空荡荡的主殿。
师叔知不知道,他的一句话,险些杀了这个人?
大约是不知道的吧?
毕竟对于师叔来说,荼九只是他疼惜的师弟,是一个不可或缺,但绝非独一无二的亲人,他有严肃的师尊,有或者活泼或者稳重的弟子,有遍布六界的许多好友,看惯了生离死别,从来不觉得谁离了谁会活不下去,所以他也无法理解,在荼九的心中,他的地位有多高。
反倒是阿晨自己,细细想来,竟是和荼九无比相似,也最能理解他的那一个。
他三百年的生涯里唯有一个问云,阿晨百余年的人生中也只看得见他。
所以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阿晨的心中没有半分见到机会的欣喜,只有满腔懊悔,要是自己之前多说两句,或者方才反应快一点,在师叔离开之前帮荼九解释几句,也许事情还会有转圜的机会。
这人也不会这般伤心。
可后悔是最没用的行为,现在他需要想的是怎么安抚荼九,让对方暂时冷静下来,或许可以让对方把注意力转移到那个陷害他的人身上,而不再对问云师叔耿耿于怀?
……
“你今日倒是不同于往常。”
凌霄在桌边坐下,若有所思的看向一旁守着翠珑的大弟子:“竟对你师弟这般不留情面?”
问云怔怔的看着昏迷不醒的翠珑,仿佛没听见一般,呆立在床边,只是面色惨白,眼中神采明暗不定。
凌霄只能看见他僵立的背影,看不见他眼中变幻的神色:“荼九本性狠毒,你既然不肯对他严加管教,就早该料到如今的后果。”
“不过——”
他端起茶盏,终于图穷匕见:“到底还没造成严重的后果,现在管教还来及。”
“既然你一直狠不下心,不如把他交到我手上——”
“不行。”
一直处于怔愣中的问云骤然回神,本能的拒绝:“阿九要被关在云九宫中五百年,足够他反思了。”
“他如果真的会反思,如今就不会做出这种事。”凌霄垂了垂眼,语气听起来十分平静:“你刻意徇私让他的幽禁地点放在云九宫的后果就是他有恃无恐,甚至变本加厉。”
“问云,你这不是在帮他,而是在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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