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你不出门，外面那些有关你丢尽家族脸面的传言就会自动终止了是吗？”母亲冷冷地说，“勾结外人，红杏出墙，谋害亲夫，图谋财产，这是什么好名声？伊莱丝，你不要脸，我和你爸还想要脸呢。”
伊莱丝听见心脏被某种东西击穿的声音，眼泪不争气地落下。
“呵，说来说去，还是为了你们的脸面。”她抽了一下鼻子，“好啊，既然你们这么在乎脸面，那我们就直接断绝关系吧。我可以发个公告，就说我和布鲁家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从今之后你不用理会我的死活，更不用理会那些让你们感觉丢脸的传言。放过彼此，互不打扰，你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好了。”
母亲冷哼一声，“想要断绝关系是吧？也不是不可以，那就先把我和你爸这些年，在你身上花的那些钱还回来吧。还有你的嫁妆。”她摊开手，做出索要的姿态，“来吧，还吧，只要你能还，我就给你自由。”
伊莱丝咬牙切齿地说，“那你算个账，那你说个数！我一定还！”
啪的一声响起。
话音未落，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很疼，整个世界似乎都颤抖了一下。伊莱丝愣了半秒，然后嚎啕大哭。
“你拿什么还？！”母亲被气的浑身发抖，“时间你能还吗？感情你能还吗？十月怀胎诞下你的痛苦，你能还吗？伊莱丝，你还想让我怎样？你非要逼死我才肯罢休？你还觉得自己很对是吗？还想跟我算账？伊莱丝，你还有心吗？你还算个人吗？你还把我当成母亲吗？”
“那你呢？”伊莱丝哭道，“你把我当成女儿了吗？我想要的，你从来不会给我，而我不想要的，你却一个劲地推给我……兴趣，爱好，乃至于婚姻与家庭，你都要替我做出选择……诺克就是个王八蛋……你知不知道，他打了我多少次？你又知不知道，他每次发疯的时候，有多可怕？他薅着我的头发，一下一下往墙上撞，然后还不算完，因为我反抗了，所以他就更加生气了，他开始使劲踢我的肚子……你知不知道，那有多痛？我当时都快死了你知不知道？结果我跟你说了，你却让我忍忍……我怎么忍？你告诉我，我怎么忍？现在想起来你是我母亲了，当我被诺克虐待的时候呢？身为母亲的你，又在哪里？当我满是绝望地躺在地上，想哭都没力气哭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不是我妈妈吗？那为什么，你没来保护我呢？妈，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呀……”
说罢，她再次嚎啕大哭。
母亲的语气平和了下来，“我没想到诺克会如此过分……我只知道他对你动了手……如果我知道他对你做了什么，绝对会出面制止的……”她伸出手，轻抚起伊莱丝的脸颊，“我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大的罪，我真的不知道……我以为……唉，算了，不哭了，都过去了，诺克已经死了，他再也伤害不到你了……”
母亲搂伊莱丝入怀。伊莱丝没有抗拒。她在她胸前奋力哭泣，就像个重获母爱的孩子。她有多久没抱过自己了？她忘了，她真的忘了，记忆里只留下那些并不美好的过往，她似乎有意将母亲的形象塑造成了恶人的模样。这对母亲来说，并不公平……遥远的记忆中，也有母亲温柔的一面，那时候的她很小，小到连走路都不会……母亲抱着她，教她说话，逗她欢笑，还把这世界上的所有美好事物，一一分享给她……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才恨上她的呢？她记不清了，她只知道是一件又一件的小事，让她越来越恨母亲……
那可以缓解一下彼此间的关系吗？可以重新看待一下母亲吗？或许可以……但前提是……她不再干预我的生活……
然而母亲却亲手将这条路断绝了。
母亲突然说，“跟我回家吧，然后再选个丈夫，重新开始生活。我和你爸都商量好了，目前的人选有两个……比尔·奥斯汀与梅斯·布尔……”
伊莱丝离开母亲的怀抱，满脸震惊地看了过去，“什么？”
“我们也是为了你好，”母亲说，“终止谣言的最好办法就是再婚。有了新丈夫，生下自己的孩子，再过个三年五载，人们就会忘了发生在你身上的那些事。”
残存的美好记忆被一扫而空。母亲变得更加可憎。伊莱丝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她好像突然不认识她了。
母亲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梅斯·布尔明年大学毕业，也正好到达婚龄，他是继承人林恩·布尔的堂弟，很是聪敏，未来可期，也很有礼貌，长相也是风度翩翩的，你应该能看得上……缺点是，一是比你小上太多，二是在事业上并没有太大的建树……不过我和你爸可以帮助你们……”
呵，又开始擅自决定我的人生了……
“其实我比较满意的是比尔……奥斯汀家族的现任家主，你知道他的。他虽然比你大了个十几岁，但保养的还蛮不错的，如果不知道他的实际年龄，都会以为他是个三十出头的小伙子……他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大的在源大读书，小的在圣玛丽学院读中学……他的太太于多年前过世，至今未娶，他是个相当重感情的男人，也是个相当有风度的男人……如果你嫁给他的话，肯定不会发生家暴之类的事……他是出了名的对老婆好……”
可她想嫁的，只有莱内森。现实世界中的他虽然已经死亡，可在‘栖光’中，他还活得好好的。
“妈妈这次绝对不会逼你……伊莱丝，你还年轻，而且美丽，用婚姻终结那些无端的传言，将是你目前的最优解……”
伊莱丝冷冷地看着母亲。
母亲叹息一声道，“你是布鲁家的长女，就算你什么都不做，各种各样的人还是会紧盯着你不放的……更何况，你也不可能完全脱离社会生活……别学你妹妹，你妹妹不可能同你爸爸真正断绝关系……我们之所以没管她，是因为她现在是卡奈家的儿媳……伊莱丝，你不一样，你已经被莫斯家族抛弃了，如果我们再不管你……那你就真成……”
伊莱丝听不下去了，她打断了母亲，“我不是工具。”
“什么？”
“我说我不是你们的工具！”伊莱丝侧过身，指向门口，“出去，趁我还没彻底恨上你之前，请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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