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天上飘着雪，路上行人匆匆。刘一鸣掀开厚厚的门帘，搓着手，“天儿太冷，嫂子来口热茶，暖暖。”
邱祥莉帮刘一鸣掸了掸大衣上的雪，“去炕上坐，你侯哥买肉去了，待会嫂子做饺子。”
“今儿过来是为了强子和勇子？”
“嗨，哪能，专程过来看你们两口子。”
刘一鸣不愿意和邱祥莉说这些，犯不着。出了名的扶弟魔，你和她开口就输了。
邱祥莉心中清楚，丈夫因为离开博世搞出版和两个弟弟闹别扭，如果做出了对弟弟不利的承诺怎么办，于是决定自己和刘一鸣聊聊。
“一鸣，我觉着吧，生意呢，各做各的，各自挣自个儿的钱，互不打扰最好。你觉得呢？”
刘一鸣听了邱祥莉这话反驳也不是，不反驳也不是。不说吧邱祥莉会当自己默认了，说了吧伤感情。
喝了一口热茶，斟酌了一下，说道：“嫂子，您这话吧我不好接，但是话递到我嘴边了，那我说几句，您别生气。”
“咱们打一比方，您在家发明了一个炒菜的机器，用着挺好，你和我侯哥生产这个机器销售，结果呢，没两天市面上就有了同样的机器，价格还比您的便宜。您怎么想？”
邱祥莉张嘴想说那怎么行，收住了嘴。
“这个比方不妥当，直接说吧。强子勇子两人办了营业执照，资料也是正规印刷厂出来的。干嘛咄咄逼人的。兄弟，大气点儿，钱一个人挣不完。”
与不懂法，只讲情的人继续说下去毫无意义，刘一鸣笑了一下没有再搭话。
邱祥莉见刘一鸣不说话认为自己说的切中要害，继续说道：“还有你那个培训学校，我看呀，给他们两兄弟做算了，听说你又是打火机厂又是出版的，忙的过来吗？”
刘一鸣点燃一支烟，“侯哥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不愿意和嫂子聊？觉得我说的不对？我跟你说呀，人不能忘恩负义，当初你来京城一穷二白，没有明贵支持你，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儿？
听嫂子的，出版的事情你和他们两兄弟好好做，昨天强子来找了我们，他们马上要花大价钱买下一栋楼做培训。你就当还个人情，让给他们做算了。以后呀常来嫂子家吃饺子。”
邱祥莉越说越兴奋，胸脯随着心情激荡起伏。刘一鸣觉得如果再不说话这个人可能要让自己把家产分她一半。
挣钱的方法有很多，培训学校也是机缘巧合，如果侯明贵找他说可能还脱不开情面，只要他们听话交给他们一两个市场也不是不可能，但邱祥莉开口闭口扯到恩情，心中不舒服。
恩情，是，必须承认侯明贵帮过自己，但是还的也差不多了。买了房送你们，印刷厂因为业绩好侯明贵很可能高升，这些难道不是自己带给他们的吗？
生命中会遇见很多贵人，但是所有人都这样要求自己，发展有什么意义。
“侯哥帮助我，我心里一直记得。如果心中没有你们，今天也不会过来。”
邱祥莉听刘一鸣意思今天就是过来兴师问罪的，脸马上耷拉了下来。
“意思是你不同意我的说法？”
“是的，不同意。”
邱祥莉气炸了，翻脸化作母老虎，“白眼狼，咱们家和你没啥好说的。侯明贵回来我跟他说，让他把你出版的事情断了。反了天了，一个秦城农民到京城来讨生活，混出人样了，想干嘛就干嘛了！”
“嫂子。”
“闭嘴！我不是你嫂子。”
“两句话，您爱听听，不爱听算了。首先，出版资料我不太在意，版权在华清大学，学校会处理；其次培训学校，你不太清楚内情，这个项目是教育部试点项目，市场准入机制还没有明确。我不是反对他们进入，也没有权力，但是这个时候进入时机不对；最后说一点，从我们两家的关系上说，我自问没有任何对不起你们的地方。”
说完，刘一鸣出门离开，他没有讲明培训项目是教育部指定给自己做的，邱家兄弟如果真的成为了他的拦路虎，他并不介意把他们搬走扔在河里。
邱祥莉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啐了一口：“呸！小兔崽子，唬谁呢。”
侯明贵回到家，邱祥莉只字未提，心里想着今晚运动运动，然后再吹吹枕头风，想办法把印刷的事情给刘一鸣停了。
80年侯明贵过的确实风光，厂里业绩好，岳父岳母搬回去和舅子一起住，自己父母也因为换了居住环境身体渐好。
昨晚邱祥莉跟他说了一大堆刘一鸣坏话，他猜到刘一鸣昨天应该来家里了，结果不用想，肯定是不欢而散。
他不想去找刘一鸣解释，都是聪明人，不用来回掰扯，两个舅子生意做起来确实出乎他意料，但是说心里话真让他们再过原来的日子，别说老婆，自己都不愿意。
算了，晾着吧，邱勇两人撞了南墙也就罢了，万一做起来了，自己这个姐夫不是多少也闹点好。
刘一鸣想去厂里找侯明贵，想了想，算了，鹏城特区再买块地，何必事事受人牵制，本来双赢的事情搞得好像自己欠了天大的人情。
裘主任再一次帮刘一鸣联系鹏城刘市长，在规划区里划了10亩地给刘一鸣建印刷厂。
建厂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这次国资不会帮自己了，刘一鸣找到彭爱国，彭爱国答应他开年上任后帮他把营业执照办好。
做完这些准备，春节如期而至。
刘建军和王玉晴把99号打理的井井有条，买年货，请街坊一家子人过的好不热闹。
邱家，邱勇两兄弟把姐姐一家接到老宅过年，喝的酩酊大醉。
邱勇醉眼朦胧的举杯：“姐，姐夫，明年你们看好了。咱们邱家一飞冲天！”
“咋，咋就一飞冲天了？”侯明贵道。
“我们兄弟花了12万把南城一栋楼买下了，过完正月就开始装修做培训。”
“12万？！”
“姐夫，要不你也入投点钱，咱们一家人，算你一点儿股份。”
侯明贵迟疑，邱祥莉满口答应：“好！必须支持兄弟，不过姐姐姐夫不像你们买卖人，我们只有一千块存款。”
“一千，有点儿少，我们装修还差点，你们弄个五千吧。”
“那就把现在住的房卖了。”邱祥莉豪气的说道。
“不行，那不是我们的。”侯明贵不同意。
“大过年的，别找不自在，怎么不是我们的。两个兄弟发财带着我俩你还不乐意了。我做主了，卖！”
侯明贵脑袋嗡嗡作响，迷迷糊糊间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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