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焱正倒在地上，尾巴因为倒下的力被甩入了水中，藤蔓不见，碗筷散落了一地。
“你怎么了？”淼青殊也顾不得穿鞋，直接爬起就跑到他身边。“森焱，你没事儿吧？”
但现在森焱没有办法回答她，他双眸紧闭、眉心紧锁，原先殷红的唇已经是苍白。
最要命的是淼青殊能够明显地感受到他浑身在颤抖，仿若在忍受什么巨大的苦楚。
她试探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是冰凉。“森焱，森焱！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你现在怎么样？”
“我……唔……”他听得见，也给出了回复，但一句话都说不完全又痛呼了一声，接着整个人就蜷缩了起来。
他紧紧抱住自己，又固执地对淼青殊说：“你……远一点……”
淼青殊退后了一步，不想给他添麻烦，但也不想就此离去，应该说就算要走也不是这样的时刻。
于她、于森焱而言都不是好时机。
“我可以帮你吗？”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此刻也很无助，她对这个陌生的世界的一无所知。“我要怎么做？”
森焱没有办法回复她了，因为他整个人在兽化，黑曜石般的鳞片从蛇尾和人身交界处一片片往上长，逐渐覆盖住他整张脸、整个身体。
就这么当着淼青殊的面，他彻底地变为了一条大蛇，然后盘成了一团。
细小整齐看起来又坚硬锋利的鳞片在月光下有着近乎凉薄的美感，蛇鳞摩擦的沙沙声也让人胆寒，加上令人瞩目的血色蛇瞳。
这是美丽而又危险的生物，没有人会不承认，但此时此刻这个美丽的生物正在忍受巨大的苦楚。
淼青殊仿若感同身受了。
忽而，森焱的蛇鳞间隙处透露出近乎糜烂的红光来，因为反噬而被高温灼烧着，像是要直接把他烤熟，以此来惩罚他虐杀兽人，站在一旁的淼青殊都感受到了。
他剧烈地爬行了起来，终于忍受不住后爬行入了溪水中，在溪水里不停翻滚，应和着惩罚而产生的热度，溪水都几乎要沸腾了。
这就是杀了兽人的反噬吗？原来如此严吗？
“森焱！”她忍不住大喊大叫一声，因为她感觉对方现在好像已经快失去理智了。
如果没有回应，她可能真的要再离远一些，免得殃及池鱼。
谁知下一秒森焱安静了下来，硕大的蛇瞳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淼青殊感受到了危机即将到来，准备拔腿就跑，谁知一条藤蔓缠上了她，藤蔓上还裹着一层火焰，似乎是要将她衣物扬成灰烬。
但那是他的蛇蜕，所以仍旧完好无损。
“我的天！”淼青殊开始后悔自己没早点跑了，现在对方失了智，保不齐会干掉自己。
她刚刚还在说没被杀掉很庆幸，现在就要打脸了。
“森焱！你别这样！我是淼青殊！”
对方没听她的，直接缠着她也到了水里，但显然不是要把她挫骨扬灰，因为放到水中后，藤蔓就松开了。
紧接着一条蛇尾缠了上来。
她也理所当然地感受到了一些异样。
淼青殊：！！！
她不要！这简直就是在挑战人的心理极限、道德极限！她今天还在唾弃那头暹罗鳄，如今自己又怎么可能接受。
“不要！”她大喊一声往岸上爬，祈求凝胶球能够再帮她一次。
然而，祈求失败。
“殊殊。”森焱叫了她一声，一双手搭在了她的肩上。“你看我。”
往后很多年回想起来，淼青殊都觉得自己一定是失了智或者脏东西上身了，不然怎么可能真的就回头看了他一眼。
由此那晚让她心有余悸了很多年，因为攻势之猛烈。
回头之后是已经变成人形的森焱，应该说完全变成了人形。
即使不站立，淼青殊也能大致感受出他有一米八八左右，腿部肌肤虽然白皙，但修长有力、肌肉线条流畅。
“森焱，你没事儿了？”她很愚蠢地问了出来，但没有得到相应的、正确的回应，因为对方还在混沌中。
他歪头看着她，然后扯了一抹笑，让他原先凌厉到不近人情的长相柔和了很多，但也增添了很多蛊惑人心的色彩。
下一秒淼青殊就感受到藤蔓又重新缠了上来，那该死的火蛇在水下也不熄灭，趁乱到处游走、惹事生非。
“森焱？你……wu……”唇被堵上，当晚淼青殊没了说话的机会，只能在间隙发出无意义的、破碎的声音。
*
淼青殊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当她再次睁眼看见熟悉的山洞顶时，觉得人间仿若过了几个世纪，有一种荒谬的死里逃生之感。
五味杂陈难以形容。
像是负重越野五公里，还八百米加速去食堂抢了个饭，时间一长都转为了麻木，但醒来过后后遗症又找上她了，让她难以动弹。
但幸好她浑身清爽，感受不到有多余的异样。
“殊殊，你醒了？”她就是动了动身体，森焱立马察觉就走到了她身边。“我给你做了骨头汤。”
这短短一句话讨好意味很足，想来他也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惨绝人寰、泯灭人性的事情。
“嗯。”淼青殊没有心情闹别扭，她是真的饿了，但发出声音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不像话。
森焱端了一碗他自己熬的汤，不知道是不是熬得时间更久，还是更有下厨天赋，竟然比淼青殊熬得要好喝一些。
一碗热汤下去，她才觉得自己又是活过来了，终于有了些力气。
“我……”森焱纠结了一下才说出话来。“我刚晋升就杀了一个兽人，这是兽神的惩罚，原本熬过去痛就好，但你在旁边就变成了这样。”
他摸了摸淼青殊的长发，笃定道：“下次不会了。”
淼青殊内心翻了一个白眼，森焱次次承诺的样子像极了画大饼的渣男，但偏生她又说不得什么。
又喝了好几碗汤，吃了几块肉和菇，她才饱腹。
森焱收拾好碗筷之后将她抱在自己腿上坐着，手帮她揉着腰。他穿了条兽皮裙，好歹没有luo奔。“殊殊，我帮你做了一些东西。”
他说了神神秘秘，吊足了淼青殊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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