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这个消息，苏木还是情不自禁地攥紧了拳头，紧抿着嘴唇沉默不语。
是啊，孩子都有了，都管陈师道叫爸爸了，怎么可能一点关系都没有。
“所以，这可以证明什么呢？”苏木稍稍平复呼吸，一本正经地问道。
“正如我之前的结论，”雷万钧皱着眉头说道，“这些证据只能证明，你姐姐在遇难前，曾与陈师道有过亲密接触。至于她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那就需要进一步的调查了。我不能随随便便冤枉一个好人，哪怕他看起来像是个坏人。”
“姐姐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首先，我们需要复盘一下你姐姐临死之前的经历。我拿到了相关卷宗的阴影本。你回家应该也是为了寻找线索，现在就让我们来重新回顾吧。”
雷万钧说着，又从文件袋里取出了一沓文件，放在桌面上。
“根据警方的调查显示，你姐姐苏玉为了缓解学业压力导致的心理疾病，曾频繁前往心理诊所接受治疗。即便高考结束，她似乎也并未有所缓解。在去世的四天前，她最后一次前往心理诊所接受治疗，相关的监控以及档案记录证实了这一点。所以……你对此是否知情？”
听着雷万钧毫无感情地说着文件上记录的事实，苏木心惊胆战，深深地低下头，感到无比羞愧。
“所以……你不知道？”
雷万钧注意到她的反应，叹了口气，继续阐述案情。
“相关监控显示，苏玉于2023年9月3日晚上8:10左右离开家，于8:15通过小区门禁。8:23，街边监控显示，她正朝着落玉桥西桥头行进……”
“之后……”雷万钧眉头皱起，“真奇怪，那段时间落玉桥附近的相关监控有部分缺失，没有记录下苏玉最后的行踪……”
“接着看……11:16，你的父母发现苏玉不在家里，打电话无应答，随即向辖区警察局报警。接警后，警方通过监控一路摸索到落玉桥，并通过相关监控以及目击证人反馈，断定苏玉很有可能坠河……”
雷万钧又翻过一页，他特意抬眼看了苏木一眼。对方咬着嘴唇，表情僵硬。
“2023年9月7日下午5:21，在军方的协助下，警方于落玉桥下游约7.5公里处打捞出一具女尸，经法医检验判定，确认为苏玉……”
“她身体无外伤，经过解剖，初步断定为溺水身亡。另外，警方在她体内发现了……”
雷万钧又抬眼看了苏木一眼，恰逢此时服务生端来咖啡，他的叙事节奏被打乱。
待服务生离开后，雷万钧仰头灌了一口咖啡，再次看向文件。
“起初警方认为这是一起奸杀案，我也是因此才接手这个案子。我们需要确认曾经和苏玉有过亲密接触的人到底是谁。经过走访和调查监控，我们发现陈师道曾于9月3日晚8:25从落玉桥东岸向桥面走去，并且再未见到过他……”
“因此，陈师道成为了我们调查的重点。他于9月15日被警方发现，但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精神失常。我本想将他带回警局再做判断，但怎奈不可抗力，导致不了了之，他于当天下午被送入精神病院收押。全程我都没机会接触到他，甚至连他的dNA都没法采集……”
雷万钧说着，流露出惋惜的语气。
“不可抗力？”
苏木有些听不明白，居然还有人可以插手警方的调查。
“你应该知道，陈师道有个牛得不能再牛的哥哥陈师显，正是他出面干涉，导致调查不了了之。”
“你是说，陈师显干涉了司法程序，可……”
“一言半语说不清楚，总之，因为种种因素掺合，导致案子草草收场。没有了陈师道，警方的调查只能转向，最终认定，苏玉因学业和家庭琐事等因素，产生心理疾病，随着病情逐步恶化，最终选择跳河，结束了她那年轻的生命。”
雷万钧低下头，轻轻地叹息着。
“也就是说，因为不可抗力，导致一起刑事案件变为民事案件……”
“所以，当我那天在陈家见到你时，才会如此愤怒。陈家两兄弟，祸害了你姐姐，转头又想祸害你，实在是胆大包天。”雷万钧愤慨说道。
“但是你也说了，就算能证明姐姐和陈师道有过亲密接触，也无法断定他就是杀死姐姐的凶手。”
“你说得对，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当我得知两份样品一致时，并没有感到豁然开朗，反而多了几分困惑。”雷万钧点点头说道。
“说不定陈师道和姐姐在那时就已经认识了。”苏木说道。
“有这个可能，所以我打算顺着这个思路，将整个案件捋一捋。说得不对的地方，你帮忙补充吧。”
“好。”
雷万钧将咖啡一饮而尽，长吐一口气，开始整理思绪。
“在你的印象里，你姐姐苏玉是一个怎么样的人？”雷万钧问道。
“嗯……”苏木心虚地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后，底气不足地说道，“在我的印象里，姐姐她…是一个很要强的人。”
“好，那就顺着这个思路捋下去。”
雷万钧点点头。
“苏玉是一个很要强的人，但她却有一个漂亮又聪明的妹妹。妹妹取得的成绩无比耀眼，以至于让她显得黯淡无光……临近高考，苏玉为了取得令他人刮目相看的成绩，经常透支自己。因为焦虑和疲惫等因素，她开始患上心理疾病。为了调整状态，她决定就近前往心里诊所接受治疗……”
随着雷万钧的描述，苏木眼前逐渐勾勒起姐姐的轮廓。她疲惫却坚强地伏案做题，嘴唇煞白，心律不齐，不停地喘着粗气。
一时间，苏木的情绪跌落到了谷底。
她从未想过自己所取得的成就，会令姐姐如此痛苦。果然，追逐天才的脚步，注定是一场无法挽回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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