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立刻前往昨晚的小门，这是牧时之前找到的、藏在堆积的杂物后的暗门。
牧时去小幅度挪动杂物，林一岚蹲在墙边把风。
“好了吗？”
牧时说：“稍等。白天跟晚上不一样，我看看怎么摆显得自然又方便我们快速进出。”
“好。”
“有人来了吗？”
林一岚轻声说：“那边有两个医生，但是从另一边过去了。”
“有个病人。”
“鬼鬼祟祟的，跟在医生后面。”
牧时心态很好，还能跟林一岚说笑：“有我们鬼鬼祟祟吗？”
林一岚也笑了：“那可不能比。”又说：“我们怎么能说是鬼祟呢？我们明明是在帮他们整理垃圾。”
“哪里有垃圾？”
两个人都被吓了一跳，牧时直接从杂物堆里跳出来，若无其事地站在林一岚身边，又左顾右盼。
哪来的声音？
“哪里有垃圾呀？”
两人低头。
林一岚脚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铁皮小方块。
它有四条装着小轮子的机械腿，正中竖起一个黑色显示屏：“哪里有垃圾呀？”
小方块往前挪了一步，牧时烫到脚似的跳着往后退：“什么东西！”
小方块“脑袋”上还顶着一块脏兮兮的抹布。
它也被牧时吓到，左右晃动了下，抹布就掉在了地上。
林一岚看着这个很活跃的小方块，觉得它跟早上医生手中的检查器是一类东西，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粗制滥造、很刻意用力的感觉，和整个疗养院灰白破旧的风格很搭。
牧时说：“没，没有垃圾。看错了。”
小方块懵懵懂懂的：“好哦。”
机械臂捡起地上的抹布，它重新把抹布顶在头上，沿着墙角溜溜达达地又继续往前走。
牧时看得稀奇：“这是什么？”
林一岚迟疑地说：“扫地机器人？”
小方块顿住。
小方块回头，小小的、单调的机械音透着被轻视的愤怒：“是人工智能！”
牧时说：“人工智能的范畴很广，这个就是扫地机器人。”
小方块顶着脏兮兮的抹布冲向牧时：“不是扫地机器人！”
牧时闪身，灵活地躲过小方块的冲撞：“别急，别急，有话好好说。”
它还在生气：“你太不尊重人了！”
牧时说：“那你是什么嘛？”
它顶着小抹布，很骄傲：“零是这里的ai总控管家。”
电子音里带着噪声，两人听不太清楚。
牧时说：“很厉害的机器人？”
它说：“很厉害的机器人。”
牧时说：“那你现在在干嘛呀？”
它说：“……扫地。”
牧时对林一岚说：“你看嘛，确实是扫地机器人。”
牧时被小方块绊倒了。
它的四个小轮子虽然看上去都不太稳，但是真用力加速起来，还是有点冲击的。
牧时觉得屁股疼，抓起小方块，对方的四条机械腿在空中无助慌乱地乱蹬。
牧时打量一会，发现它最大的攻击力就是顶着脏抹布撞人。
林一岚蹲下来：“你有名字吗？”
“放开我，放开我。”
显示屏扫视过牧时的胸牌，小小的机械音听上去有点委屈可怜。
“牧时，放开我。”
牧时说：“问你名字呢。”
“零。”
“就是零。”
挣扎着，显示屏转向林一岚，“一岚，我是零。”
“零？”
林一岚首先觉得耳熟。
她很快想到，刚才牧时和她讲的故事里，医生们提到过“联系零，先做疗养规划”。
牧时显然也想到了这个。
他狐疑地看着这个努力蹬腿的小方块：“你在这……是做什么工作的？”
扫地机器人也能做疗养规划吗？
什么是疗养规划来着。
零显然不想配合，黑色显示屏正对着牧时，牧时很有耐心。
半晌，显示屏上浮现出一个：qAq
牧时无语：“……行，先放你下来。”
小轮子落地，零有了安全感。
它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快点溜，然后被牧时和林一岚一起堵住去路。
像一个被拦路打劫的良家妇女，小方块可怜兮兮地缩在角落，进退不得。
机械音干巴巴的：“你好，牧时。你好，一岚。你们好。早上好。”
林一岚叹口气：“别这样。你好好配合我们就行了呀，我们又不会吃了你。”
牧时说：“她不会，我会。我最爱吃铁皮，一口一个。”
零忽然愤怒：“才不是铁皮！”
牧时挑眉。
零大声说：“明明是超高强度碳纤维复合钢！”
牧时说：“哇哦。”
显示屏转向林一岚。
林一岚摇头：“我不懂这个。”
零更愤怒了。
牧时给了小方块一个大比兜，其实没有用力，但是小方块一下老实了下来。
牧时没想到一个大比兜有这么好的效果，威胁着零：“快说，你在这是做什么的？”
零觉得有一万个委屈，机械音干巴巴的：“零，零是ai总控管家。”
林一岚追问：“什么叫总控管家？”
零结结巴巴地说了些话，两人听得一头雾水，它也急得想原地转圈圈，但是被堵在角落里空间太小不好发挥。
“零负责，疗养院，所有事情。”
它忽然这样说：“有零在，就可以解决所有、所有的问题。”
牧时想了想：“包括一切管理？包括一切治疗？”
零说：“是的，包括你所说的一切。”
两人面面相觑。
林一岚指着牧时，问零：“也就是说，他这几天所有的治疗规划……”
“用什么药，吃什么东西，做什么检查，”林一岚说，“都是你安排的吗？”
零很骄傲地挺起方块胸膛：“是的，零协助医生们完成所有的安排。”
牧时不相信：“你只是个小铁块。”
零愤怒：“是超高强度碳纤维复合钢！”
牧时说：“你算哪种人工智能？你有通过图灵测试吗？”
零说：“图灵测试只是一种很肤浅的理解。”
电子音依然干巴巴的，零顿了一下，又说：“牧时，你在质疑零的能力吗？”
牧时很老实地说：“你看上去不太聪明。”
零生气了：“你们随便问零一个问题，零都可以回答出来。”
牧时说：“那你告诉我，你认为Np等于p，还是Np不等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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