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伯母王莲没想到唐筱兮妈妈会这么说，脸色有些不自然，“是啊，筱兮多能干啊，小时候画画拿了那么多奖。悠悠小时候可没有筱兮那么好运气，什么都有人帮忙打点好。”
王莲的话里有话，让唐筱兮妈妈苏玉愣了一下。
她印象里的王莲不是这样的。从前在她面前，王莲从来都是和和气气的样子，只要提起筱兮，她完全一副发自内心喜欢的模样。
可是从刚刚的话里，苏玉就感觉出王莲若有若无的表现出对她们的不善。
“二嫂，筱兮小时候确实因为家里条件好，获得比别人更多的资源。但是这孩子自己也争气，国内大赛国际大赛，她都拿了个遍，这些也不是靠人铺路就能拿到的。”
苏玉嘴角噙着笑，轻声细语慢慢道来，就像从前一样和王莲话着家常。
说的人未变，但是听的人已经变了。
王莲端起水杯，轻轻抿了一口，面上依然是笑着的，但是一开口，却是那么的薄凉，“谁说不是呢。好像从三弟生病开始，筱兮也就没拿过什么奖了。反倒是我们悠悠，后来者居上。”
“我呢，也经常跟悠悠说，咱们家比不得旁人，没有人能帮她捷径走，她只有靠自己的努力才能改变命运。悠悠这孩子没有筱兮聪明，但是能吃苦。这么多年硬是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苏玉的笑容渐渐敛起，“二嫂，悠悠当年是和筱兮是一起学的画画。育德给她们俩安排的是一样的老师，一样的课程，筱兮没有比悠悠多上一节课。每次国内国外参加比赛，也是两个孩子一起，我们家筱兮是走了什么捷径呢？”
王莲见苏玉的神色有些不快，心里竟有些慌。
从前唐育徳没出事的时候，为了巴结苏玉，王莲在苏玉面前，都是小心谨慎，想尽办法讨好她，生怕说错话惹了苏玉不开心。
也许是那种看苏玉脸色的日子过惯了，苏玉脸色一沉，王莲心就惊了一下。
再开口，王莲也稍微收敛了点，“弟妹，我也没说筱兮走捷径啊。我这不是一直夸筱兮能干吗。筱兮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啊？”
王莲转脸又问了问唐筱兮。
“二伯母，我现在在一家广告公司做设计。”唐筱兮在旁边很乖巧的出声。
二伯母的奚落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但是她知道她们今天来的目的，既然求人还是得有些求人的样子。
“哦，给人打工啊，工资交给你妈妈吗？”王莲笑眯眯的看着唐筱兮。
“嗯，交的。”唐筱兮不明白王莲是什么意思，只是顺着她的问题回答。
“你看看，弟妹，要不还说筱兮懂事。我们家那个姑娘，自己挣自己花，我是没见着她一分钱。整天胡买，什么限量款的衣服满满一衣橱。你说她买买衣服也就算了，今年过年自己拿主意买了套房，你说她买房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家里人商量，是不是让人生气。”
王莲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生怕别人不知道唐悠现在挣的多。
唐筱兮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睛，看不清情绪。
忽然一只手握住了她搁在膝盖上不知所措的小手，唐筱兮抬起头，看见妈妈唇角挂着笑，好像在安慰她。
“悠悠从小就主意大，筱兮就乖巧许多。每个人性格不一样，不用强求。”
苏玉不卑不亢，像是在很认真的回答王莲的问题。
王莲听了在心里冷哼一声。就唐筱兮现在，怎么能跟她家唐悠相提并论。还说什么性格不同，真够装模作样的。
王莲撇了撇嘴，“是啊，悠悠就是性子要强，管也管不住。不过呢她买房也没花我的钱，想想也就算了。现在像她这个年纪的小年轻，多少人还在家啃老呢。她自己就能把房子买了，也算是不错了。”
王莲觉得也没什么话要说了，才问起，“对了，不知道弟妹今天带筱兮来是为什么事？总不会只是来串串门的吧？”
说了大半天，终于说到正题上了。
苏玉看了眼女儿，开口道，“二嫂，今天确实有事来麻烦你。我就开门见山了，家里急需用钱，所以想先问二嫂借一些。我给你写借条，到时候我们想办法尽快还你。”
苏玉特意说了借条的事，因为以前王莲来借钱，唐育徳是不要她们打借条的。家里人来问唐育徳借钱，唐育徳从来都是心里有数就行了，不那么计较。
苏玉怕王莲会顾虑借条的事，所以事先说明，会打借条给她。
“借钱啊。”王莲尾音拖长，很为难的样子。
“弟妹，你也知道的，家里是你二哥当家。我手里没什么钱，就是些吃饭买菜的钱，我想你缺的也不是那万儿八千的，我给你你也解决不了事。”
王莲说的煞有其事。
“二嫂，我这边真的有急用，不然也不会上门来。要不你打个电话给二哥，和他商量商量。我这里需要一百多万，真的是救急，后面我们尽快分批还给你，你看行不行。”
苏玉声音有些着急，带着恳求。
这可能是苏玉这辈子第一次求人，她带着唐筱兮那么苦的时候都没求过人。
如果不是为了王文涛，她也不可能来。王文涛是个好孩子，这些年若不是王文涛帮忙联系医院，明里暗里的帮她们，唐育徳可能早就不在了。
她不忍心看着王文涛这么年纪轻轻的就毁了自己的前程。他只做错了这一次，不应该用一生作为代价。
王莲看着满眼恳求之色的苏玉，心里感觉很舒服。但是舒服归舒服，却一点没松口。
“弟妹，你二哥看着风光，说是什么大学校长，其实口袋里一分钱没有。我还经常说他是两袖清风的好校长。不是不借你，是家里真没钱。你去大哥家看看，他家刚买了栋别墅，几千万呢。一百多万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你们找他去吧。”
王莲拒绝的明明白白，想把唐筱兮母女往大哥家赶。
唐筱兮看了一眼客厅里几千块一瓶的酒随意扔在角落里，笑了笑，“二伯母，二伯确实两袖清风。”
王莲顺着唐筱兮的视线看过去，脸色变了不少，“那什么，你堂哥做生意，难免要打点。都是他买的，也不好好放，乱七八糟的堆在一起。”
王莲站起身，“好了，我约了人马上要出去，那就不留你们母女了。”
满满的逐客姿态。
既然这样，唐筱兮和苏玉也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
临走的时候，唐筱兮顿了顿，鼓足勇气抬头对王莲说，“二伯母，曾经你和二伯把我当亲闺女疼爱，你们是真心疼爱过我，我能感受的到。”
“就算看在我们曾经的那一点情份上，就帮我们这一次，行吗？”
唐筱兮声音有些发颤，她精致的眉眼带着期待与无助，望着王莲。
可是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回答她的只有一声清脆的关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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