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荐完造船工匠，甘宁还有件大事。
“殿下，我的兄弟们，有重礼进献！”
张祯：“什么重礼？”
甘宁故弄玄虚，神秘地道，“很重很重的礼！”
张祯：“别卖关子了，是什么？”
甘宁从袖中掏出一个包裹，一点点打开，“殿下请看！”
张祯：“......铁矿石？”
前几日才见过，她不会认错。
果然很重，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但她有个问题。
这么大、这么重的石头，甘宁是怎么放进袖袋的？
行走之间，也看不出他携带了重物。
真是神奇的古人。
下意识看向他袍袖，嗯，很宽。
甘宁侃侃而谈，“回殿下，我那些兄弟，对你与大将军向来钦佩。得知咱们此次来成都是为了开铁矿，便四处寻找，欲为朝廷效力。前天晚上，我一兄弟梦到单梅山上光华灿灿，过去挖开一看，果然是铁矿！此乃天意，合该此矿为殿下所得！”
张祯：......你在讲什么神话？这都我玩剩下的。
吕布：“单梅山在哪儿？”
甘宁：“成都西南方，离得不远，骑马半日可回！”
吕布：“带路，我先去看一看！”
张祯忙道，“等等！甘将军，你兄弟有何求？”
矿藏也是不嫌多的，凡送消息的人，她都有重赏。
为的是千金买马骨。
朝廷派再多的人寻矿，也不如民间自发上报。
甘宁声音纯善地道，“无所求！”
吕布：“重新说，再给你一次机会。”
甘宁：“......欲追随殿下与大将军！”
他离开巴蜀后，兄弟们没了靠山，日子不好过。
见他得了晋身之路，也想效仿。
但总不能空口白牙的跑来要官，就找他商议，要献了单梅山。
单梅山有铁矿，这是他们两年前就发现的。
只是怕守不住，因此一直没有开采，想等时机成熟再来开。
——虽然朝廷管控盐铁，可私下里开铁矿、盐矿的也不少，只要没被抓住，依然发财。
等来等去，等到了张神悦炸金牛山。
大家都觉得，这就是时机。
单梅山可能不属于他们，却是他们的踏脚石。
张祯笑道，“这有何难！你兄弟几人？”
甘宁：“六人！”
其余那些是小喽啰，打发回家便是。
张祯：“暂时全赐门下督，由你节制，如何？若武艺突出，或有别的长处，再酌情加官！”
甘宁喜道，“多谢殿下！”
门下督虽低，却是正经的出身。
有了正经出身，还怕不能往上爬？
张神悦人都没见到，就全给了军职，爽快！
就不知吕奉先同不同意？
这么想着，偷眼看吕奉先，见他嘴角噙笑，并无异议，方才放心。
又笑自己想多了，张神悦的决定，吕奉先怎么会反对呢？
吕奉先则暗笑神悦淘气。
门下督，全称门下督盗贼，长官出则带剑导从，居则巡察各处，禁防盗贼。
让前水贼当这门下督，他不信她是无意的。
——
当天下午，吕布就带着蒲象去单梅山实地勘测。
台息也去了，用了最后两枚轰山雷，炸出个豁口。
蒲象回来说，那儿的铁矿石品质虽不如金牛山的，但也不错。
至于储量如何，一时勘不出。
张祯也未苛求，让他慢慢来。
因天已晚，蒲象想要告退，却见她欲言又止，便问道，“殿下还有何事？”
张祯迟疑了下，道，“蒲师兄可知火井？”
她也是偶然想起，冶炼需要大量的燃料，而天然气就是现成的。
巴蜀之地有着丰富的天然气，并且早在西汉时期就用于煮盐。
只是当时比较粗糙，直接在井上煮。
后来诸葛亮视察临邛的火井，教人们用石盘盖住井口，石盘中心凿孔，放入用漆布接好的竹管，导出天然气，再引到煮盐的灶下。
这样一来就比较安全了，还能多开几个灶台。
那么，既然能煮盐，为何不能冶炼？
理论上行得通。
可这只是理论上，具体怎么操作，她是完全不知道。
现在的诸葛亮大约也不知道。
总不能把冶炼工坊盖到火井上吧？温度也不晓得够不够。
是以方才迟疑。
但又想着，万一墨家同门能想出法子呢？
“殿下也知火井？”
蒲象诧异，又觉得无需诧异，张师妹也是博识万物的墨家弟子，知道火井并不奇怪。
张祯：“只在古籍上看到过记载，并没亲眼见过。”
蒲象：“我见过！临邛就有一口，无物而燃，日夜不灭，十分神奇！殿下要去看看么？”
张祯摇头，“不了，明日就要启程回去。”
临邛离成都七八十公里，她去了再返回太累。
话说到这儿，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直接道，“火井中有火，能否用于冶炼？”
蒲象愣了愣，“用于冶炼？怎么用？”
张祯：“......不知。”
蒲象：“......我也不知。”
张祯本就是有枣无枣打一竿试试，也不失望，笑道，“不知就算了，当我没说过。”
蒲象却面露沉思。
以火井之火冶炼钢铁？
这想法很大胆、很奇特，不愧是墨家之望张师妹！
若是成了，省多少力！
可要怎么用呢......
张祯见他像是在想办法，忙道，“蒲师兄，不用勉强！火井能燃，底下定有奇异之物，也许比轰山雷还厉害！若是引爆，必然伤亡惨重！对了，井中还有毒！”
天然气有的伴生石油，有的独立形成。
但不管有没有伴生石油，危险是一定的，她也不算危言耸听。
蒲象：“这个我知道。”
又跟张祯解释，“火井能燃，是因井中气不一般，这气烧不尽时恶臭，闻多了要人命！若不闻，倒也无妨。”
他在火井边站了会儿，熏得差点呕吐。
张祯：“......没错，所以不要轻易尝试！”
她现在都有点后悔了。
明知墨家是实践派，为何还要给他们思路？
但心里也有一点点妄想，若是能成，那可就牛了。
不仅仅是冶炼省燃料的事儿，更意味着推开了一点点新世界的大门。
在当世可能看不出太大功效，一代代传下去......
她都不敢想会怎样。
蒲象保证道，“殿下放心，若无稳妥的法子，我不会冒险！”
回去的路上还琢磨着，若将火井里的气运到冶炼的高炉下，不就能用了？
问题是怎么运？
又要怎么管着这气，让它不到处逸散，只在高炉下方？
蒲象左思右想，没个好办法。
他离开好一会儿，张祯还坐着不动。
吕布轻轻拍她，“发什么呆？”
张祯挪动一下，轻叹道，“又害怕又期待。”
吕布：“害怕什么，期待什么？”
张祯：“害怕蒲师兄钻研火井，又期待他钻研火井。”
吕布：“这样啊，那别管了，随他去。”
他没见过无物而燃的火井，但听神悦和蒲象说得跟神火似的。
因而希望蒲象去钻研，以后让他长长见识。
可神悦又害怕，那就顺其自然罢。
张祯：“......大将军言之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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