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去？”
一个人喊住准备出门的“我”——为什么如此表述，是因为我对小辫子用了一种类似催眠的精神类魔法。
年迈又情绪激动的小辫子根本无法有逻辑地复述当时发生的事情，我于是利用了他的恍惚状态，亲自引导他的回忆。
这个手段是我从女仆长那里学来的，据说是最经典的精神类魔法之一。精神类魔法的成功往往依赖于被控制者的状态，所以被本身魔力不强的魔族青睐。
魔王城里基本全是自身实力弱小的恶魔，所以很多都是精神类魔法的使用者，想获得精神类魔法的技巧对我来说不是难事。
在跟圣女出门那次我已经体会到精神类魔法的便利了，后来我也就抽空多了解了些，眼下能用上让我有点欣慰。
回归正题，我在“共感”了小辫子的回忆后，身边的景象开始扭曲，眼前也出现了模糊的一团影子。我甚至难以分辨与我说话的“人”是男是女，看来小辫子的记忆确实磨损严重，能还原对话内容已经是他能够承受的极限。
“散步。”
“我”——或者说被我“附身”的小辫子开口，声音比他现在的嗓音要稚嫩，但对于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来说又过于低沉。
即便是自己声音，小辫子也记不太清楚了。
“噢，回来时帮我带点酒。”那人影晃动着，不知道在做什么，“这穷乡僻壤的，连个年轻点的姑娘都没有，真是有够倒霉……喂，不是我说，那些皇族肯定是故意打压你才派你来这儿的，你想你一个勇者……”
“那又怎样，”小辫子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那人，“无论哪都有魔族，在哪不是救人。”
“啧啧，年轻人啊。”人影颇为阴阳怪气地感慨着，“算了，不跟你聊这些话题了，说点轻松的。还记不记得前几天跟你交手的那个女恶魔，我x，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种极品！……x的，说到这个我就来气，你怎么没把她给活捉了，要是我……”
“无不无聊？”小辫子再次没好气地打断垃圾对话，“走了。”
场景像粘稠的液体一样流动起来，还能听见那人影随着场景的变化逐渐模糊的声音：“……x，牛x什么……”
因为嫌弃没品的同伴，所以独自一人去找魔族了吗。
我注意到周围的场景颜色逐渐变成墨绿，推测小辫子进到了树林里。偶有亮光似的白点出现在正前方，我还没猜出那是什么，耳边就传来了水流的声音。
到了溪流附近吗，而且看小辫子的行动方式，也没有刻意潜行或者抹去踪迹，顶多算是一边戒备着一边巡逻。突然，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小辫子身形一矮，就地一个翻滚就缩在了什么东西后。
我也留神去观察四周，发现在灰蒙蒙的色块里，有一丝鲜艳的红色荡漾在白光之中。没等我去分辨这意识流的象征是什么，那边就有声音传来，是很一种混杂了很多情绪的压抑声音：
“别躲了，我知道你在哪。”
小辫子屏息凝神，继续保持不动，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又有水声传来，是好像谁在水里行走一样的那种拖沓声。
“……喂。”
头顶上骤然响起的声音让小辫子身躯一震，立刻就地一滚拉开距离，站起身时剑已经握在了手里。
那是一个有着长卷红发的人形，虽看不清面容，但他身为恶魔的特征明显，尤其是他的那双造型狰狞的角。
看来他就是前代魔王了，我立刻就对这个影子有了判断。
“你……你是魔族？”小辫子显然是措手不及，想都没想就抛出这么个没头没脑的问题试图拖延时间。
对方自然也看出这点，居然轻声笑了起来：“小子，只一个人就敢深入到这里，胆子不小。”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同伴他们马上就来！”小辫子继续虚张声势。
对方没有把小辫子无谓的挣扎放在眼里，站在那里没有动作，我猜他是在打量小辫子。僵持片刻后，对方转身的动作把小辫子吓得一个举剑格挡，却只是伸手从高处拿了什么东西缠在身上。
这家伙，刚刚不会是在水里洗澡吧，我看前代魔王心也有够大的。
“站住，魔族！”眼看对方要走，小辫子突然就硬气起来了，“我是人类中的勇者，我不会放任任何恶魔从我眼前轻易逃离！”
“……哦？”小辫子的话引起了对方的兴趣，他转身看向小辫子，“你就是……勇者？”
“当然，我就是现任勇者***！”小辫子好像突然就有了十足的自信，剑握得更紧，“恶魔，你可以不报上姓名。如果你侥幸逃脱，不要再试图伤害人类，因为我终有一日会铲除所有威胁人类的邪恶！”
“勇者……勇者……”对方见小辫子这架势倒是一点都不慌，反而好像琢磨起什么事来。
小辫子看对方的反应也觉得有些奇怪，也没有轻举妄动，一边积蓄着力量一边戒备地盯着他。
良久，还是对方先打破了僵局：“跟我来，‘勇者’。”
“凭什么？”小辫子立刻就把剑尖对准了他的头。
“怎么，怕了？”对方讥讽道，“堂堂一个‘人类勇者’？”
好低劣的激将法，但小辫子还真敢上套：“我才不怕，是你们的行径太低劣了！……走就走，你要是埋伏我，刚好能暴露了你们的行踪，等我带同伴一起来一定会将你们一网打尽！”
“哼。”对方只是无意义地哼了一声，干脆地把后背暴露给小辫子后就开始走。场景又是一阵变化，最终到了一个比刚才更明亮的地方。
小辫子对目的地也感到困惑，四下张望了一番后摆好了架势：“看来你不是那么阴险，是想跟我在这里一决胜负吗？”
看来是到了个开阔的地方，我观察的前代魔王，他站在一片点缀着白点的深蓝色之中，好似披着一幅星图：“聊聊吧，勇者。”
“聊？”小辫子一脸古怪地打量着对方，“……算了，我可以给你一点时间，你有什么想说的？”
“呵，果然是单纯的蠢货。”对于小辫子缺心眼的发言，前代魔王毫不留情地评价了一句。
“你什么意思？”小辫子立刻开始警戒周围，但什么都没有，“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是不会轻易被激怒的，别想着能引我上套！”
真是迷之自信。我已经懒得评价小辫子了，他自己都说自己年轻时候没脑子。反而是前代魔王，他这一系列另类的举动更值得我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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