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染立时着手，将两人装扮成瘟僵模样。
她踮着脚尖，朝玄澈脸上抹泥巴。
玄澈乖乖站在原地，任她施为，双眸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阿染现下可有何不适？你方才以结界对抗瘟僵群的时候，是不是受到什么影响了？”
沈星染手上动作顿了一下，马上又继续忙活，
“我好的很！刚刚是一下子见到那么多瘟僵，怪吓人的，结界就有点不稳，怪我没见过世面，哈哈！”
玄澈待欲言又止了几次，终是忍了回去。
沈星染将他的脸涂满脏污，左看看右看看，似是很满意自己的成果，笑道：
“我手艺还不错！走吧，晚了该追不上了！”
说完她转身欲走，却被玄澈一把拉了回来。
玄澈那虽涂得乱七八糟，轮廓却仍然出奇好看的脸慢慢靠近她的，她的心脏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
她不由张大嘴用力呼吸，一时想一把推开玄澈，一时又什么也不想做。
玄澈伸出食指，朝她眉心轻点了一下，便迅速退了开去，率先往前走去，边走边道：“那里有点脏了！”
沈星染这才找回自己的呼吸频率，捂着额头跟上，嘀咕道：“好笑了，我现在脸上，哪里不脏了？”
她现在脸上身上涂满污泥，还差额头这一点？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沈星染总觉得，眉心上被他点过的那个位置怪怪的。
两人迅速地跟上瘟僵队伍，混入其中，随着大部队集中到一处宽阔的广场上，停了下来。
好家伙，这里密密麻麻的，简直堪称瘟僵开会。
并且，这排列还是有秩序有规律的。
集合完毕，瘟僵依次排成了四个方阵，每个方阵都有一个领头的。
这领头的，虽然也是瘟僵，但是却和队伍中的那些大不相同。
他看起来像是有自己的意识的，动作也灵活很多，队伍中的初级瘟僵貌似都很怕他。
四个领头的瘟僵头目将各自的方队集结完毕，一起朝广场中央一名斜挎巨剑的高级瘟僵行礼。
高级瘟僵显然是这里的首领，他的体型高大、肌肉结实，眼睛会转动，肢体动灵活协调，乍看之下与常人无异。
但仔细观察，你会发现，他的皮肤颜色比常人黯淡一些，光滑度差一点点，眼球的颜色略显灰暗。
他嘴里发出一声诡异的哨声，本来四处乱动的低阶瘟僵顿时安静了下了，场中一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他满意地环顾一圈，这才退到一旁，朝身后的阴影里，躬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一个黑衣黑袍的身影自阴影中幽灵般地出现。
幕后之人终于出现了！
混在队伍最后面的沈星染，激动地从瘟僵群的缝隙中望过去，想看清那人的长相。
奇异的是，那人的脸上始终笼着一层迷雾，看不清面容。
那人仿佛感应到沈星染的目光，脸突然转向她这边，
虽然他面上被迷雾笼罩，但沈星染就是感觉他是在看向自己的方向。
她心下一紧，忙收回目光，憋住呼吸，做出一副呆滞、无神的样子。
岂料那人径直朝这边走了过来。
完了！这人若是近前查看，她和玄澈势必会暴露行迹。
沈星染心跳加速、手心冒汗，袖中揽月剑蓄势待发，随时做好被发现后武力突围的准备。
玄澈的小指头不动声色地碰了碰她的，奇异的，她的心跳缓了下来。
她暗暗咬牙：敢来惹姑奶奶，看我打爆你的丑脑袋！
那雾面人不动声色地围着她和玄澈两人转了一圈，沈星染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结果他什么也没说，手指一点，指派两人还有其他一些瘟僵随他去听凭调遣。
沈星染跟在他后面，心下直犯嘀咕。
这人什么情况？近距离下，他不可能看不出来己方二人并非真正的瘟僵！但他为何不揭破呢？
他狐疑地看向玄澈，这人一脸淡定，像是没事人似的，走得一派云淡风轻。
察觉到沈星染的目光，他牵起唇角，朝她微微一笑。
沈星染忙转回头，捂着胸口，深呼吸。
怎么回事？打从进了这永阳城，一看他就会心跳加剧，“咚咚”跳个不停。
不会是得了心脏病了吧？体检的时候也没有啊？
一定是这个环境的缘故！大概是太紧张了！
得赶紧找到粮饷所在，早点离开！
沈星染不住在胸口划着十字，嘴里不停默念“色即是空，千万不要动心”。
她和玄澈混在一大帮瘟僵里，跟随着雾面人，进到一所宏大的院落。
再七拐八拐，从一处隐秘的入口，下到一处地道中。
地道修得颇为宽敞，可容数人同时通过，两边燃着火把，可见度尚可。
沈星染暗暗观察，默记着路线，一个没留神，被一个瘟僵撞了一下。
黑暗中，她的手被人一把攥住了。那只手比她的大一些，骨节分明，温暖而干燥，是玄澈的。
沈星染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的狂跳，她用手捂住胸口，瞄了一眼牵着她手的人。
玄澈似是不敢看她的目光，轻声解释：“这样不会走散！”
沈星染只好由着她牵着手往前走。
越往前走越宽敞，最后来到一处方圆数百米的宽敞空间，其中满满当当堆放着满载箱子、麻袋的货车。
那些车辆都是统一制式，有些上面还插着残破的旗帜。
沈星染心下大喜，这不就是丢失的那批粮饷？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此时，跟随在侧的瘟僵首领对雾面人躬身道：
“特使大人，这里所有的都要转移走吗？数目庞大，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雾面人道：“这里已经泄露了，必须移转！从密道那头出去，有人接！”
沈星染听他说话，觉得很是古怪。他语气生硬，断句很不自然，用词也有点生硬。
比如他用‘泄露’而不是‘暴露’，用‘移转’而不是‘转移’。
总之，就像是外国人说着不太熟练的普通话。
和他比起来，那个僵尸首领说话倒是相当自然，不论是音色还是用词，都和普通人无益。
僵尸首领领命，开始用哨声指挥瘟僵们转移车辆。
沈星染划开一包麻袋，探手进去掏出一把，凑近一看，果然是粳米！
她边推着辆车往前走，边用传音术法和玄澈道：“粮饷果然被藏在这永阳城中！多亏二当家舍命探得的消息。”
玄澈回她道：“只是马上就要被转移了，不知将转往何处。你下一步打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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