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然的目光落在支票上,当看清那一长串零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一百万!而且是现金支票!
他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脸上血色尽失,又迅速涌上一股被羞辱的潮红。他下意识地想要义正词严地拒绝,表明自己并非为了钱财。
一旁的简鑫蕊看到父亲拿出支票,心里也是一惊,她了解魏然的高傲,觉得爸爸拿钱来衡量魏然陪母亲来美国的事,对魏然不公,下意识地低声对父亲说:“爸,魏然他……他不会要的。”
简从容没有看女儿,目光依旧锁定在魏然脸上,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洞悉一切的弧度,仿佛在说:“是吗?”
魏然的手指在身侧蜷缩,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一百万!这对他而言绝不是一个小数字,足以让他的诊所运作得更轻松,甚至……他脑海中瞬间闪过许多念头。拒绝?在简从容这样的人面前,拒绝显得多么可笑和无力?而且,这是实实在在的利益!收下?那他在简鑫蕊面前苦心经营的“不计回报”的深情人设将瞬间崩塌。
贪婪与自尊在他内心激烈交战。他看着那张支票,仿佛那是一片能让他浮起,也能让他沉没的羽毛。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
最终,魏然几乎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有些干涩发颤:“简叔叔……您,您太见外了……这,这我怎么好意思……” 他的手,却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地,伸向了那张支票。他的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纸张时,仿佛被烫到一样缩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紧紧捏住了它,迅速而狼狈地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整个过程,他都没敢再看简鑫蕊一眼。
简鑫蕊看着这一幕,眼中充满了震惊和一种彻底的失望。她虽然看透魏然的用心,却也没想到,他在父亲的一百万面前,会如此不堪一击。他那份所谓的“深情”和“守护”,在赤裸裸的利益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和可笑。
简从容将一切尽收眼底,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有一丝淡淡的、了然的冷漠。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对魏然说道:“既然如此,魏医生,后续的事情就不麻烦你了。你的工作。怀特博士的团队会无缝衔接。再次感谢你。”
他的逐客令,下得明确而干脆。
魏然脸色灰败,嘴唇动了动,却再也说不出任何话。他像个打了败仗的士兵,在简从容无形的威压下,几乎是仓皇地、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病房。
魏然离开后,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简鑫蕊望着那扇被他带上的门,心头百感交集,父亲那雷霆万钧的手段,像一阵狂风,瞬间吹散了萦绕在她周围的迷雾,却也让她看清了某些人性深处的不堪。
房间里只剩下简家父女和周泰、陈学忠。
简鑫蕊看着父亲,心情复杂万分,有对父亲雷厉风行手段的钦佩,也有对人性如此经不起考验的悲凉。
简从容走到女儿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沉稳:“看到了吗?鑫蕊。有些人,有些事,不值得你浪费感情和精力。解决问题的关键,往往不在于感情用事,而在于看清本质,直击要害。”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志生那边,或许有他的问题,但至少,他不会为了一百万,就放弃自己的原则和……感情。”
这一次,简鑫蕊沉默着,没有反驳。父亲用最直接也最残酷的方式,帮她撕开了迷雾,也让她对远在国内的那个男人,有了更复杂的思绪。而魏然,拿着那张滚烫的支票,知道他不仅永远失去了接近简鑫蕊的机会,也在她心里,彻底成了一个卑劣而可笑的符号。
“爸,”她转过头,看向气定神闲的简从容,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后的沙哑,“谢谢你。”
简从容慈爱地看着女儿,知道她需要时间消化:“一家人,不说这些。你妈妈后续的治疗有怀特博士团队,你可以放心了。你也该好好调整一下自己。”
简鑫蕊点了点头。的确,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她需要一点安静,也需要……一切来自远方,或许不那么完美,但至少真实的声音。
几天后,宁静在怀特博士团队的精心治疗和疏导下,情绪明显稳定了许多,不再轻易被焦虑左右,对魏然也绝口不提。看到母亲情况好转,简鑫蕊悬着的心也放下大半。
这天晚上,她独自回到公寓,看着窗外异国的灯火,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戴志生的电话。距离他们上次那场冰冷尴尬的对话,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
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起,那边传来志生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鑫蕊?”
听到他这个称呼,简鑫蕊的心微微一动。不再是生疏的“简小姐”,也不是沉默,而是带着温度的一声“鑫蕊”。
“嗯,是我。”她应道,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些,“你……在南京了?”
“对,回来了。我妈恢复得不错,已经出院回家休养了。这边公司积压的事情也多……”志生的语气听起来比之前轻松了不少,少了那份沉重和焦躁。
“那就好,阿姨康复了比什么都强。”简鑫蕊由衷地说道。听到乔玉英康复的消息,她也松了口气。
两人之间似乎有瞬间的沉默,都在寻找合适的话题,打破那层无形的隔膜。
还是简鑫蕊先开了口,带着一种如释重负又略带嘲讽的语气:“有件事……想跟你说说。魏然,他以后不会再出现在我妈妈身边了。”
“哦?”志生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惊讶,“怎么回事?” 他记得魏然之前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宁静身边,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
简鑫蕊便将父亲如何飞来美国,如何请来顶尖专家团队替代魏然,以及最后用一张一百万支票让魏然原形毕露的过程,简略地告诉了志生。她的语气平静,但志生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话语背后那份失望和释然交织的复杂情绪。
“……他就那样,当着我和我爸的面,把支票收下了。”简鑫蕊最后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轻蔑,“我之前竟然还觉得我爸那样做对他不公。”
电话那头的志生,在短暂的震惊后,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首先是吃惊,他没想到简从容出手如此果决,更没想到魏然会如此不堪一击,在一百万面前彻底暴露了本性。紧接着,便是一种豁然开朗般的高兴!
这高兴并非源于幸灾乐祸,而是因为他和简鑫蕊之间那个最大的、不断挑拨离间的外在障碍,以这样一种戏剧性的方式被清除了!魏然的伪装被撕破,他在简鑫蕊心中那个“完美守护者”的形象轰然倒塌,这无疑为他们之间可能的关系修复,扫清了一大片雷区。
“真没想到……”志生深吸一口气,语气中带着感慨,“简叔叔做事,真是……雷厉风行。”他顿了顿,声音里透出明显的、不再掩饰的欣喜,“不过,这样也好!鑫蕊,这样的人早点看清,是好事!免得他再……再影响你的判断,让你为难。”
他差点说出“影响我们”,但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不过那份高兴和庆幸已经表露无遗。
听到志生毫不掩饰的欣喜语气,简鑫蕊握着电话,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她能感觉到他语气里的轻快,那是一种卸下重负后的真实反应。比起之前那条冷冰冰的“好”字回复,此刻他话语中的温度,让她那颗有些冰凉的心,渐渐回暖。
“是啊,是好事。”她轻声附和道。
两人之间的气氛,因为这个话题,似乎一下子缓和、亲近了许多。之前的尴尬和疏离,在共同“解决”了魏然这个外部问题后,悄然冰释。
“那你……在美国还要待多久?”志生试探着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等我妈妈情况再稳定一些,怀特博士团队完全接手,我就回去。”简鑫蕊答道,随即也问了一句,“依依……她好吗?”
“她很好,就是总念叨妈妈。昨天还画了幅画,说等妈妈回来看。”提到女儿,志生的声音更加柔和。
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向了女儿,转向了日常的琐碎。这次的通话,没有再陷入之前的冰冷和尴尬,反而有了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平和与淡淡的暖意。
挂断电话后,简鑫蕊看着窗外的夜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魏然带来的阴霾似乎被驱散了不少,而志生那边,虽然前路依然未知,但至少,那个不断制造噪音和隔阂的声音消失了。她感到一种久违的平静,以及对回国后的一切,生出了一丝新的、模糊的期待。
而在南京的志生,放下手机,脸上也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个真正舒心的笑容。压在心头的一块石头仿佛被移开了,他走到窗边,看着南京城的夜景,觉得连空气都清新了许多。他开始认真思考,等鑫蕊回来,他该如何去面对,如何去弥补,如何去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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