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春节，刘家的饭桌上有些压抑。
刘丰妈年纪大了，精神不济，饭吃了一半就说困劲上来了，要去躺一躺，就去了里屋，
饭桌上剩下这些人，都没怎么说话，只有老二刘兆说了句：
“没事，公司关了再开，有什么大不了的！”
……
初二一早，刘丰一家三口要去三水镇，刚发动汽车，就看见刘兆急急忙忙骑着一辆电动车来了。
“二哥，你咋怎么早过来了？”
刘丰按下车窗玻璃问道。
“过来送你。”
刘兆说着，把电动车停好，走到车边。
“送啥。”
刘丰笑着说了一句。
“晓松，别走了，跟着我回家吧？”
晓松从后车座探过身，趴在刘丰驾驶位的座椅靠背上往外看，刘兆笑着和他打招呼道。
“我不。”
四岁的刘晓松奶声奶气地说道。
“老三，这是两千块钱，你拿起来，下个月璐璐结婚，这个钱你拿着，到时候……你这当叔的，别失了礼。”
刘兆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刘丰，小声说道。
“二哥，我有钱。”
刘丰推让道。
“有啥有，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别和你嫂子说。”
……
去三水镇的路上，刘丰一直没说话，只有周静和晓松在后面咕咕哝哝小声说着。
刘丰欠两个哥哥的钱，有钱的时候没还，现在就是想还也没钱了。
都四十多了，还接受哥哥这样的馈赠，刘丰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不是滋味归不是滋味，过完春节，儿子去了幼儿园，周静上班，一打开电脑，进入游戏，刘丰心里那些酸涩的滋味就一扫而光了。
春节之后不久，有一个名为民办职业学校的发展方向的研讨会，在平南市举行，商业学校作为主办单位，订会场订酒店这样的事情少不了，顾林频繁地开车和周静外出。
“这家看着还行，会场大，到时候万一有什么变动，也能应付。”
看完会场，顾林和周静一起往外走，在走廊上，顾林一边走一边对周静说道。
“我不懂这个。”
周静笑着说道。
“这有什么懂不懂的，看着差不多……”
顾林还没说完，突然看见周静猛的一下站住了。
“怎么了？”
顾林也站住脚问道。
走廊里的光线有些暗，顾林看见刚才还笑着说话的周静，现在呆住了，眼神发愣，脸色也变了。
“……没，没怎么，顾主任，你等我一下。”
周静慌忙说了一句，转身就往回跑。
“忘了啥了？”
顾林问了一句，可周静就像没听见一样，没回头。
顾林一个人走到院子里的车里坐下，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周静出来，心里一动。
该不会是来了那啥了吧？
想到周静刚才慌乱的样子，顾林忽然想到。
这咋弄？
顾林回头看了一下车后座，在心里想。
顾林开的这辆车，平时经常接送领导，万一……
顾林想着，下了车，打开后备箱看了看，那里面有一套刚清洗完的坐垫，顾林犹豫了一下，拿了那个长坐垫，铺在了车后座上。
……
顾林看看表，时间过去了二十分钟了，还是没看见周静的影子。
噫？怎么了？
顾林又从车上下来了，这一次，顾林刚下车，就看见周静从远处过来了。
“怎么了？”
周静走到近处，顾林看周静好像是哭过，眼神躲闪，就问道。
“……没怎么。”
周静小声说了一句，就上车坐在了后排座位上。
“……”
顾林看周静神色异样，不知道怎么了，看周静不愿意说话的样子，也不好再问，也上车了。
“没什么事吧？”
顾林一边系安全带，一边不放心地从后视镜里看着周静问道。
“没事。”
周静小声说道，眼睛看着车窗外面。
下午下班的时候，顾林去车棚，看见宗科长一个人推着自行车从车棚出来。
“宗科长，今天怎么自己？你的兵呢？”
顾林笑着打招呼道。
“小周啊？她说她待一会儿。”
宗科长说完，骑上自行车走了。
……
顾林去开自己的自行车锁，打开了，犹豫了一下，又锁上了。
顾林从车棚出来，往办公楼走，沿路碰上相识的同事，看着他往回走，有些奇怪，问他：
“顾主任，怎么又回来了？”
“家里的钥匙忘拿了。”
顾林笑着解释。
办公楼里还有一些下班的人没走完，顾林看见财务科的门关着，他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顾林待了十几分钟，他从办公室出来，走到财务科的门前，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声音。
难道走了？
顾林在心里想着，不放心的又敲了敲。
这次，顾林听见有声音了。
紧接着，顾林听见门锁咔啦一响，周静出现在门口。
“顾主任。”
周静说着，伸手打开了最外面的栏杆式的防盗门。
“……宗科长呢？”
顾林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
“宗科长走了。”
周静说道。
“走了？我有张发票不知道行不行，想找她看一眼，怎么走了？”
顾林说道。
“……”
周静没说话。
这时候，天光有些暗了，虽然在外面还不觉得，可在屋里，已经灰蒙蒙的了。
“怎么不开灯？这么节约？”
顾林笑着说道，随即打开了墙上的开关。
屋顶的两根白炽灯棍闪了几下，亮了。
灯光下，顾林看见周静垂下眼皮，好像不愿意和他对视。
“你怎么还不走？加班啊？”
顾林问道。
“……我，待一会儿再走。”
周静说道。
“……白天看你不高兴，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
周静摇摇头说道，仍然是目光躲闪。
“……要是有什么事，你就说，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都是同事。”
“真没事……顾主任，谢谢你。”
周静说着，抬头看了一眼顾林，飞快的又低下头去。
就这一眼，顾林看见周静眼睛发红，泪光盈盈。
“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顾林又问道。
“……家里的事，一会儿就好了。”
周静说着，没忍住，眼泪顺着鼻梁流下来了。
“……你想开点，一会儿天就黑了，你别待得时间太长，我先走了。”
顾林安慰了一下，转身从财务室出来了。
孤男寡女，女的还在哭，这样的场景，顾林怕说不清楚，还是避嫌为好。
到底是出啥事了？
顾林一边骑车往家走，一边想。
本来挺正常的，好像就是看完会场往外走的时候，突然就变了。
问也不说，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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