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延年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霍光诛心之言就差点没指着他鼻子说他身为刑部尚书一样会徇私枉法了。
那么他会吗？
会！
印刷术出现在士族当中反响极大，说闹的沸沸扬扬都不为过，大汉书局被砸被烧对于士族而言可谓是大快士心。
当然这影响也是极其恶劣，可以想象，印刷术已经出现，这是大势已然不可能会改变，但此事皇家若处理不当，皇帝威信受损不说，以后此类事件必定层出不穷，至于民间书局，呵呵，想都别想。
所以对于刑部而言，这事根本无法处理也处理不了，否则他杜延年必然成为众矢之的，士族之敌！
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不处理，等到事态平息，只说贼人狡诈抓不到人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皇帝肯定会出手，但是杜延年乃至官场士族谁都没想到竟然会这般出手，那姚索一个纨绔他会干这种事？
做梦都不可能的事，但是锦衣卫楞是抓捕姚家满门，动如脱兔，疾若迅雷。
“樊淞查到此案乃姚氏所做，上报天子，陛下诏令缉拿姚氏归案，投入诏狱，从头至尾，中规中矩，有何错漏之处，大司寇若是觉得姚氏是冤枉的，那么就该缉捕真凶，还那姚索一个清白，来见本辅有何用处？”
杜延年不服道:“天道昭昭，陛下这是把天下人当成瞎子。”
霍光大笑道:“天道？若天道昭昭，姚索所作所为难道不该杀？如今就算此案不是姚索所做又如何？皇帝也好，锦衣卫也罢，只需要知道姚索该死，这就够了！”
杜延年明白了，原本只能说他是当局者迷，可如今他什么都明白了。
皇帝才不管姚索是不是真凶，他只需要以最快的速度破了此案，告诉天底下的士族，打砸皇家产业的下场是什么，阻碍印刷术，阻碍书籍刊行天下的结果就是身死族灭！
真凶……皇帝不需要，今天大汉书局被砸了，姚家被灭门，明日再被砸，锦衣卫再抓两个在民间横行不法的士族出来顶罪，再砸再抓！
不需要对错，皇帝只需要让士族看到他的决心就行了！
明白过来的杜延年深深的看了一眼霍光躬身告退，他似乎有所明悟。
霍光变了，不再是孝昭帝时期权倾天下乃至只手遮天的权臣，而是成了一个甘心情愿为了皇帝冲锋陷阵的马前卒……
诏狱。
充斥着血腥味道的人间炼狱当中处处都是不似人声的惨叫，姚索被抓进诏狱之后直接就是一顿严刑拷打，那些原本为虎作伥的家奴当场就被打杀了二十几人之多。
锦衣卫的狠辣直接把所有人都给吓尿了，等到一顿毒打过后开始问案，侥幸没被打死的家奴立即一五一十的按照锦衣卫的意思承认了一切罪行。
而姚索……直接被割了舌头，摁住手画了押，随后押赴刑场。
头一日大汉书局被砸，次日一早姚家被抄，午时姚氏一百三十余人被斩并暴尸三日！
姚氏女眷未满二十五岁者一律充入教坊司！
教坊司也算是皇帝一项创举……
但凡灭门重罪者其族未满二十五岁之家眷皆免死，冲入教坊司为官ji。
这是典型的杀人诛心，不法之徒可以好好思量思量，若因自己不法导致全族被诛也就算了，可女眷还要备受凌辱，沦为……看看这代价够不够大。
官场士族都知道姚索是被冤枉的，但是他们更能感受到皇帝想要通过此案来整肃天下的决心，和皇家为敌？
皇帝杀人可不需要什么理由，你要是真不爽，大可以上下勾连造反便是。
不过得想好了全族人头落地，自己妻女沦为娼ji这等下场自己能不能够承受的住。
但是有些人目空一切，或许根本连死字都不知道该如何写。
比如霍显。
霍府内霍显面前跪着一人，乃是太医院女医淳于衍。
此刻霍显的面目显得很是狰狞，目光冷冽的看着淳于衍道:“想活就按我的意思去做，只要做成了此事，我不但保你无事，还能赐你一场富贵。”
淳于衍浑身抖的跟筛糠似的，她乃是宫廷女医，皇后有了身孕之后，便被太医令派去椒房宫专门伺候皇后饮食起居，可如今霍显竟然让她毒杀皇后！
这是要把她往绝路往死路上去逼啊。
“夫人，陛下与皇后感情甚好，皇后若是中毒而亡，陛下必然下令彻查，到了那个时候莫说我一个小小女医，恐怕就是大将军也要承受陛下的怒火。”
霍显冷笑道:“许平君那平民贱妇也配为后，让我女儿成君为后才是上上之选，那皇帝不想世人说他薄情寡义，所以才装出一副夫妻情深的假样子，他难道就不知道只有娶了成君才能得到大将军的全力支持，如若不然，他难道就不怕有一天落到和刘贺一样的下场。
我帮他除掉许平君，他应该感谢我才对，又岂会生怒，就算怒又如何？难不成他还敢为了一贱人和大将军过不去？
如今那贱人生产在即，女人生孩子本就是趟鬼门关，只要你做的隐蔽一些，他也只会当做是难产而死，你怕个什么？届时我给你一笔钱财，你只管远走高飞，有霍家庇护，谁能找得到你！”
淳于衍满嘴苦涩，霍显说的话她只当是放屁，还给她一笔钱远走高飞，估计许平君一死，她就会被灭口。
但是她能拒绝吗？
不能！拒绝的话她今天必死！
向皇帝举告？
皇帝能奈何的了霍光？没有证据诬陷大将军之妻，最后的结果必然是皇后安然无恙，她还是必死无疑。
所以这就是一个必死之局。
淳于衍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霍府的，她更不知道她从进霍府开始到失魂落魄的离开全都一丝不落的被盯梢的人看在了眼里。
等到樊淞将情况一五一十汇报之后，刘病已的目中闪现出了渗人的寒芒。
历史终究还是没有改变，那个毒妇终究还是没放弃毒杀许平君让其女上位的打算，那可就不能怪他狠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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