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兮见苏泠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走到苏泠身旁，伸出纤纤玉指，轻轻地戳了戳苏泠的额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哎呀，我说苏大美人，你呀你，怎么还这么悲观起来了？”
她收回手指，双手叉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这世道，固然有诸多不如意之处，但也不是全然无希望的嘛。”
“再说了，你我如今虽然还算不得什么大人物，但也并非任人宰割的小角色了吧。”
顾念兮故作夸张地叹了口气，又迅速恢复了笑容，
“我们是谁？我可是天剑宗未来的希望，你更是天宵道庭的真传弟子，日后未尝没有几分作为‘棋手’的资格了。”
“真要是有什么看不惯的，等以后咱们有能力了，找机会改一改便是。”
“何必在此唉声叹气呢？”
苏泠被顾念兮这番话逗得一乐，倒是没注意那“苏大美人”的称呼。
“你呀，总是这般没心没肺的。”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
“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好像对我这么有信心啊？”
“我不过是，‘能看到问题’，却‘提不出改正的方法’罢了。”
“而你居然比我，还相信我能解决问题······这倒是奇怪得很。”
顾念兮见状，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因为我相信你呀。”
她歪着脑袋，一脸认真地说道，
“好啦，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她指了指桌上的奏折，
“来，具体说说，你在这大齐，都遇到什么难题了？”
苏泠见顾念兮如此，心中的阴霾也消散了不少。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管理齐国这些年来，发现了官僚系统的弊端。”
“这套体系，把作恶分工成无数份，让每个人都参与其中，又都意识不到自己在作恶。”
“而且，他们还能通过这一流程，把自身要担负律法上的和道德上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最后就变成了，有错的都是基层执行，做主的毫无责任，因为基层也是照章办事，这机制在规避所有人的罪责。”
苏泠的眉头紧锁，
“哪怕，道庭也是如此····”
她转过身来，看着顾念兮，眼神中带着几分无奈和自嘲，
“你说，这是不是一种很‘高明’的手段？”
顾念兮闻言，沉吟片刻，缓缓说道，
“你说的这个问题，的确存在。”
“不过……”
她话锋一转，
“虽然如此，但文官制度，仍然是‘最不坏’的选择了。”
她扳着手指，一条一条地分析道，
“你想啊，若是换成军政府模式，那还了得？”
“那些武人，平日里就飞扬跋扈惯了，若是真让他们掌了权，那还不肆意妄为，无法无天？”
“到时候，可真是类人群星璀璨、食人狂魔井喷了。”
顾念兮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厌恶的神色，
“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苏泠闻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她脑海中浮现出前世历史中的种种乱象，心中不禁一阵感慨。
结束五代十国的赵大，虽然欺负孤儿寡母，但在那个年代已经是圣人了。
若是换成那些粗鄙的牙兵，恐怕就是一边轮了寡母，一边把孤儿片成烤鸭了。
军政府模式，上限就是蒋光头或者全小将，下限可就···
没什么下限了。
顾念兮见苏泠点头，继续说道，
“若是换成那所谓的‘民选政府’模式呢？”
她嗤笑一声，
“那更是荒谬！”
“到时候，大家比拼的就不是谁更有能力治理国家，而是谁更擅长蛊惑人心，谁更擅长操纵舆论了。”
“那岂不是本末倒置？”
苏泠点了点头，赞同道，
“那确实，‘人工道德规范技术’已经极其成熟了。”
她走回到桌案旁，拿起笔，在纸上轻轻地点了几下，若有所思地说道，
“通过巧妙地设定情境，可以随意地定义‘道德’。”
“若拥有定义情境的能力，伦理道德不过是他们手中黏土，可以随意摆弄，任意塑形。”
“到那时，所谓的‘道德’，不过是一纸空文，根本没有任何约束力。”
顾念兮闻言，继续说道，
“至于那什么‘先锋队’模式，就更不用提了。”
她摇了摇头，
“没人知道该如何防止它‘变质’。”
“勇者必须学习恶龙的手段才能打败恶龙，甚至要比恶龙还狠毒才行，不学恶龙手段的勇者必死无疑。”
“学了恶龙的手段，迟早变成恶龙，而且比原来的那条更邪恶，更难杀。”
“这似乎是一个无解的循环。”
她摊了摊手，一副“你看看，这世道就是这样”的表情。
苏泠闻言，本想反驳，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顾念兮见苏泠愁眉不展，不由得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你呀，就是思虑太多，才会如此劳神费心。”
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难不成还能期待什么永生的哲人王，搞什么集权专制么？”
“要知道，这世间可没有完美的制度，也没有永恒的圣人啊。”
“其实啊，”
顾念兮带着几分不屑和嘲讽说道，
“况且，若真要论对人类的爱，咱们这些修仙界的洞天老祖们，有一个算一个，绑一块儿，恐怕还真就不如泰拉帝国那位端坐于马桶上的神皇吧？”
苏泠闻言，不禁莞尔，她那张原本紧绷的俏脸上也终于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
“那确实，”
“泰拉帝国某种意义上来说，一万年前就已经死了，我们现在所看到的，只是一个庞然大物缓慢腐烂的过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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