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九九年（长生三年）四月二十八日
随着檄文明昭天下朱允炆也跟着大军踏上了前往日本的道路。
七月至九月可能会有前两次导致元朝军队大败的神风（台风），所以他们要尽早出发。（我查了一下百度上说是沿海城市顺风的话七天左右就能到达日本）
朱允炆和朱允熥不同，他带上了几乎所有他能带的人手。
大军浩浩荡荡地出发了，朱允炆坐在船舱里，望着窗外一望无际的大海，心情复杂。
虽然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真正上了路，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
海风徐徐吹来，带着些许腥味，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否正确，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听天由命。
前些日子他还曾在城门口送过朱允熥，当时看着对方出发时那意气风发的模样，不免有些羡慕，但此刻轮到自己离开，看着那蔚蓝的海面却忍不住叹气自语：“此去日本，也不知还有没有活着回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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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日后。
京都，幕府议事厅。
阳光透过纸窗，洒在室町幕府将军足利义满的脸上。他正坐在议事厅的主位上，面前摆放着一份刚刚送来的急报。急报中提到，大明的舰队已经集结在对马岛附近，似乎有进攻日本的迹象。
足利义满没想到大明竟然真的会动手。
毕竟两国相隔甚远，对方对北方战事才过去半年罢了，不修生养息也就算了，竟然还毫无征兆的就将兵锋指向了他们。
“这明朝皇帝到底怎么想的？”统一日本结束了南北朝分裂的足利义满自认也非愚钝之人却想不明白，也理解不了那明朝皇帝的脑回路。
当然他要是理解了朱长安才真是奇了怪了，毕竟对方对他的仇恨来源是另一个时代灌输的。
大厅中坐着的其他家臣神色各异，多是惴惴不安。
足利义满此时看着众人的模样不由有些烦躁，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轻声说道：“诸君，如今大明舰队压境，大家以为，我们该如何应对？”
这时斯波义教站起身来说道：“将军，大明的实力不容小觑，应当立即加强沿海防御，特别是对马岛和九州地区。同时，应召集各地大名，准备迎战。”
畠山基国也站起身来补充道：“将军，我们还应当遣使赴大明，探查其真实意图。或许这只是一场误会，咱们可借外事之策，化解此危机。”
一旁的细川满元摇头道：“此时遣使恐怕为时已晚，明朝舰队既然已经集结，恐怕不会轻易退兵。我们应当做好战争准备，以防万一。”
随后众人议论纷纷，但是基本上都是同意做好战争准备，不同意遣使和谈，甚至他们觉得神风还会眷顾日本的。
足利义满也认为和谈的可能性不大，最终决定做好应战的准备，同时派遣使者前往大明，希望能探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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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一日
明军势如破竹。
二十万大军，其中还包含了两位宗室藩王。
桌案上一条条最新的的资料和战报让人崩溃。
这一个月发生的种种足以让足利义满明白对方就是奔着灭亡日本来的。
可是为什么呢？
他日本一小国有什么东西值得大明付出如此代价来打吗？
说什么倭寇袭击沿海村落，骗鬼呢。若真是因为那个洪武时期不就打过来了。
他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个一二三，只当年轻的皇帝新官上任三把火，打算把他这只会啄人的鸡杀了来威慑周边小国。
此刻足利义满想到朱允炆这个名字就恨得牙痒痒，他已经知道了大明皇帝把日本作为封地赐给卫王朱允炆了。
是那挨千刀的朱允炆专门去求的，不然明皇还不一定会将日本选做那只鸡。
“该死的朱允炆，该死的大明皇帝。”盯着地图上的明军动向，他神色愈发凝重，继而愤恨地咒骂着。
你还没打下我来呢，就把我分配的明明白白了，我便是死也要咬下你一块肉来。
足利义满狠狠挥笔，在纸上写下一封密信。
他派出了自己最信任的家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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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秋之间，有晕如虹，谓之飓母，必有飓风。”出自唐代刘恂的《岭表录异》卷上。
“当看到东方天边出现像乱丝一样有光的云彩从地平线像扇子一样四散开来，或者出现断虹等现象时飙风可能就要来了。”黄子澄细细的讲着。
朱允炆和桑渊边走边点头，因为没见过飙风所以两人听着黄子澄的讲解都觉得很新奇。
“先生那边有几个孩子，他们怎么没在学堂呢？”
朱允炆望着几个玩土的小孩下意识问了一句，毕竟本着打下来了就是自己的子民所以他对那些日本百姓的政策颇为优厚，然后便朝着他们那边走去。
那些孩子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好奇地望着他们，观其身高面相几个孩子约摸都在六七岁左右。
其中有一个孩子身形消瘦，看着比其他孩子要高一些。
朱允炆看着这群脏孩子有些嫌弃，但还是做出喜欢的样子，从腰间的袋子里摸出几块糖冰：“你们几个怎么没去学堂呢？”
几个小孩互相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还是那个高个子率先开口，他用衣服擦了擦手接过朱允炆手中的糖冰分给身后的伙伴，声音有些怯懦的说：“因为我……我们没有户籍，父母都是浪人。”
黄子澄和桑渊对视一眼，浪人指的是那些失去了土地，四处流浪的日本平民。
朱允炆点点头下意识说：“浪人？是流浪武士吗？”说完他就后悔了，在这地方浪人哪是流浪武士啊，分明是战乱逃到其他地方的浮浪……
（在古代日本，离开自己户籍所在地到其他地区流浪的百姓通常被称为“浮浪”）
那个高个小孩听到朱允炆的话后露出茫然的神色，摇摇头说：“不是，我们是浪人。”
黄子澄连忙出来打圆场，他笑着说：“无妨无妨，浪人，武士，都一样的嘛。”然后又安抚的看向孩子们：“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几个孩子对视一眼，最后那个高个子又开了口：“我叫秀吉，这是悠人、咲良、里央……”
朱允炆听着小孩的名字感觉怪怪的，刚想说什么桑渊就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别出声。
他一一介绍了自己和身边的小伙伴，黄子澄笑眯眯的又问了很多问题。
朱允炆站在一旁，和桑渊一起看着黄子澄和这群孩子交流。
一群人热热闹闹越聊越开心，就这样聊了大概一个时辰左右。
这时一个孩子突然指着黄子澄说：“先生，我好喜欢听你讲话啊，你就是这里地位最高的人了吧。”
黄子澄笑的越发慈爱起来，他摆了摆手说：“不敢当不敢当。”
那孩子却一脸认真：“为什么不敢当呢？你就是地位最高的人，我听他们两人都叫你先生。”
朱允炆听到这话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夸赞道：“你真是聪明，我俩都是先生的弟子。”
那孩子得到了肯定开心的笑起来，露出一口发黄的牙齿，但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在场的众人都被他感染的跟着笑。
黄子澄摸摸自己的胡子笑呵呵的说：“你几岁了这么聪明，我就......”是个普通先生罢了，卫王殿下才是这里地位最高的。
不过后面的话他还没来的及说出口便感到一阵剧痛。
紧接着耳边仿佛响起利刃穿透肉体的声音，只见刚刚还在笑的孩子不知何时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地捅进了黄子澄的腹部。
变故发生的太快，谁也没有反应过来。
那孩子一击得手又连续捅了好几下，他抬起头望向旁边的两个人，脸上依旧带着纯真的笑容。
两人愣了一下，就看着黄子澄的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衣服。
“先......生！”朱允炆瞳孔骤缩，震惊之余，下意识伸手就要去扶黄子澄。
桑渊一把将朱允炆拉到身后，抬脚踹飞了又向他们扑过来的秀吉，眼疾手快的抽出腰间的剑，朝另一个冲过来的孩子刺去。
小孩死死抓住刺过来的剑，然后借此用匕首朝他腿上捅了一下。
桑渊的剑被他抓住卡在其身体里拔不出来，吃痛之下一脚将他踹飞。
那孩子在地上滚了两圈，吐出一口血后没了动静。
这场意外发生的太快，几息以后十几米外跟着的的护卫队才反应过来，他们惊恐的朝朱允炆那里冲去，强弩将另外几个哭着逃跑的孩子钉在地上。
“殿下！”
护卫们冲过来将朱允炆和桑渊围住，警惕的看向四周。
朱允炆惶恐的半抱着黄子澄不知所措，黄子澄脸色惨白，腹部的伤口不断涌出鲜血，嘴里也在往外吐血，模样看起来十分可怖。
黄子澄艰难地抬起手想要抓住朱允炆，嘴里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
朱允炆连忙握住他的手，凑近想听清黄子澄的话，他感觉到这个教导了他许多年的先生的呼吸越来越弱。
黄子澄颤抖的嘴唇翕动了几下，但朱允炆一个字也没听清。
“先生...先生......”
黄子澄的手渐渐垂下，眼睛也慢慢闭上了。
朱允炆的声音越发颤抖：“先生？”
桑渊将手放在黄子澄的脖颈处探了探：“黄先生...殁了......”
朱允炆怔怔的看着黄子澄的脸，半晌后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鲜血在地上蔓延开来，刺眼的红映在朱允炆眼中。
桑渊虽也悲伤，却未像朱允炆般失态，他轻拍着朱允炆的后背安抚道：“殿下，节哀.......”
百户刘猛在处理好那几个小孩般的刺客后过来请罪。
朱允炆红着眼眶看向百户刘猛：“何罪之有？”
刘猛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末将失职，让殿下受惊，害黄长吏致死，请殿下责罚。”
朱允炆擦了擦眼泪声音嘶哑：“你说的对，将刘猛拖下去斩了。”
刘猛跪在地上听了这话身子抖了抖，脸色煞白却不敢辩解，桑渊见他把火发在护卫身上连忙劝道：“殿下，那刺客扮做孩子咱们都没发现，刘百户又离得远这如何能怪他呢。”
朱允炆深吸了几口气冷静下来：“那你说应当如何？”
“那刺客狡诈，善于隐藏，刘百户纵然有错，也罪不至死。”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不如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吧。”桑渊求情道。
朱允炆看了桑渊一眼，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刘猛点点头：“就依你所言吧。”
“谢殿下，谢殿下。”刘猛听了这话连忙磕头谢恩，心里庆幸逃过一劫。
桑渊扶起朱允炆又吩咐旁边的几个护卫：“把黄长吏的尸身带上，咱们先回大营。”
随后众人离开了这个地方。
回到大营，朱允炆坐在榻上发呆。
桑渊则安排人给黄子澄收殓，又去审问那几个刺客。
朱允炆不知道发呆了多久，直到夜幕降临，桑渊才一瘸一拐的回到帐中。
听见动静朱允炆回过神来，他看向桑渊开口问道：“二姐夫，你腿上的伤如何，审出什么没有？”
桑渊点点头坐到朱允炆身边：“伤没事，都审出来了，锦衣卫的刑讯手段果然名不虚传。”
“那群孩子基本都是普通浮浪除了那两个刺客，他们是侏儒所以看着像是几岁的孩子，实际上已经快三十岁了。”
朱允炆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侏儒？”
桑渊叹了口气：“是的，侏儒，所以那两个刺客才能混在普通孩子里。”
“那个被我刺了一剑的叫里央让我一脚踢死了没救活，捅死先生的秀吉被救醒以后就被锦衣卫带去上刑。”
“他们算是专门负责刺杀夫子的，另外还有一些死士专门刺杀低级将校。”
朱允炆听了这话眯了眯眼睛：“刺杀将校？”
“比如伍长、什长、小旗这种低级将校基本是一杀一个准。”桑渊回答道： “他们不算重要所以将军们还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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