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姝也礼貌地微微倾身回礼，然后对着晋王妃状似不经意地夸赞道：“夫人对公子真是呵护周到，能做夫人的孩子可真是幸福。
想来另一位也是被夫人这般娇宠的吧？
只是不知那位是公子还是小姐。”
云姝注意到，她这话一出，周围的人脸色顿时一变，连正要进屋的楚凌越背影都僵硬了一瞬。
晋王妃厉声道：“你说什么？”
云姝状似不解地道：“我刚诊脉，发觉公子应该不是独生，当时应该是双胎才对，所以才有此一问。
怎么，我说错了吗？
公子不是双胎之一吗？”
晋王妃的脸色极其好看，一阵红一阵白的，既有几分气愤，又有几分希冀，诸多表情汇聚在一起，使得她本来温婉端庄的面容一时间有些扭曲。
“诊脉就发现我儿是双胎，云老板该称一声云神医才是。
只是不知，云神医对于我儿的身体状况有何高见？”
言下之意，你冒犯了我，但你现在还有用，若你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云姝不过是见她对楚凌越百般呵护，又想到楚凌寒被她冷落这些年，所以一时间嘴上痛快，为他打抱不平罢了。
但她也清楚现在的形势，不然她早就掉头就走，何谈给楚凌越诊脉。
所以此时她也见好就收，微微一笑转移了话题。
“夫人是想听真话还是好话呢？”
“真话是什么？好话又是什么？别卖关子，一并说来。”
晋王妃有些不耐，初见云姝的不喜又涌上心头，但还是碍于她刚刚展露出来的能力耐着性子陪着。
但好在楚凌越此时已经进屋，她也就不怕云姝再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打击到楚凌越，因此端坐在那，一眨不眨地看着云姝，不怒自威。
云姝顶着这般直视的视线依旧气定神闲，嘴角含笑，语气平稳地道：“好话嘛，自然是哄着夫人和公子，说些你们想听的。
好话不一定是假的，但真的成分肯定很少。
我想这些年，夫人应该听了不少了。
不若我就直接说点难听但是真实的话吧。”
她见晋王妃没有阻止的意思，往前倾了倾身体，压低了几分声音道：“公子的身体，若是照此发展，寿元不足一年。”
“咣当——”
小桌上的茶碗顿时就被晋王妃给打翻了，茶水四流，洇湿了她的蜀锦裙摆。
她却丝毫不顾，只是猛地起身，伸手指着云姝，“你——”
周围的下人呼啦啦顿时围了过来，本来空旷的院子里也“刷刷刷”连着跳出好几条身影。
吕默本来站在院门口，一见这架势顿时一个跳跃就跳到了院中，还未上前就被那几个人给拦住。
金玉也上前一步护在了云姝身侧，双目如鹰隼般警惕着四下的丫鬟小厮。
眼看两方就要交手。
云姝却笑着一把抓住了晋王妃指着她的那根手指。
“稍安勿躁，我话还没说完呢，夫人急什么。
难不成我不过就是说了句真话，夫人就要杀人灭口吗？
皇帝陛下也不会这般独断专裁、草菅人命吧？”
“你大胆！”
晋王妃抽了抽手，竟然一时间没能将手抽回来，不由得又惊又怒。
“母亲——”
一道轻轻的声音插进来，楚凌越不知是根本没进屋还是听见声音又回来了，正静静地站在门口蹙眉，满脸不赞同的看着这幕。
晋王妃神色一僵，给周围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些围拢过来的下人顿时都低头退了下去。
刚刚院子里突然闪现的几个人影也慢慢再次隐匿起来。
吕默却没有退到院门口去，而是上前几步，跟金玉一起，一左一右站在了云姝身后。
云姝松开手，笑着给了晋王妃一个台阶下，“夫人爱子心切，骤然听闻令公子不好的言语激动也算情有可原，我不会在意的。”
她笑吟吟的说完，见晋王妃神色略缓立即话锋一转，“而且我观夫人脸色略黄，眉梢浅淡，显然近日肝火较旺。
不如待会容我附送夫人一帖疏肝理气的药膳汤，想来下次再见夫人就不会这般暴躁了。”
晋王妃看着云姝笑意盈盈、眼神真挚的样子，一时间摸不准她是天然呆，心直口快，还是明嘲暗讽。
只是觉得一口气卡在胸口，上上不去，下下不来的。
一时间憋闷的不行。
她冲着楚凌越身边的小厮催促道：“还不扶公子进去。”
那小厮唯唯诺诺地应了，刚要伸手，楚凌越却阻止了他，反而上前迈了两步，再次坐回了之前的座位上。
“既是讨论我的病情，不如也让我这个当事人听听吧。”
他气虚气短，声音略显暗哑，迎着晋王妃不赞同的神色却有一股不容拒绝的执拗。
“母亲，我看这云大夫跟以往其他的大夫都不一样，孩儿想听一听她怎么说。”
晋王妃在跟他的对峙中败下阵来，叹了口气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一副默许了的状态。
此时去取方子的小厮回来了，捧着匣子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云姝见了招了招手，那小厮见无人反对连忙上前，将盛着方子的匣子递给了云姝。
云姝一打开，看着这一摞的方子就叹了口气。
晋王妃等的眼神顿时看了过来，她有心想问云姝为何叹气，却又怕了云姝这张嘴。
尤其现在楚凌越在场，万一云姝再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刺激到楚凌越那就糟了。
所以她只是皱眉，忍住了心中的疑惑和焦虑。
好在云姝也没想卖关子，她一边翻看手中的方子，一边跟脑中的小熊猫沟通这些方子的效果，然后看着眼巴巴却又憋憋屈屈的晋王妃以及旁边神情淡漠，好似跟自己无关，但其实眼中略含期待的楚凌越轻声道：“我想说，这些方子，其中一半都是没什么效果的。
不仅没有给公子的身体带来好处，反而给他本就虚弱的脏腑增加了负担。
若是没有这些方子捣乱，公子现在的身体应该还能再硬朗些。”
这话一出，晋王妃当即就瞪大了眼睛，“不可能！”
“不可能？”
云姝冷笑，“虚不受补的道理，夫人不知道吗？
公子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而且夫人应该也意识到治疗方向有偏差了啊，不然怎么会有这张方子的出现呢？”
云姝说着，抽出一张痕迹较新的方子摆在了晋王妃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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