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公园广场。
王衿伶坐在自己的秘密基地里，以前这里是给那个混球准备的，独属于两人的空间，自从中间闹过一次以后，两人就都不怎么来了，没想到时隔一两个月，她再次踏足这里是以这么整蛊的方式。
两天以来，她倒是没受到什么虐待，没有被捆住手脚，可以在小范围内自由活动，因为是自己的地盘，也常备换洗的衣物，日常用品一应俱全。
甚至于，想吃什么还可以一通电话打过去，让季阳海去定。
可以说，除了没有和外界联络的权利和缺乏娱乐设施外，她看上去怎么都不像个人质。
这不，季阳海就拎着她的晚饭回到了健身房。
王衿伶闲着没事就自己泡了茶，捻着茶杯喝上一口又放下了。
她学过茶艺，也知道泡茶的基本流程，怎么说也不会算是糟践这些好茶叶，可泡出来总觉得差点意思，和那个女人的味道有些不太一样。
季阳海望着她风轻云淡的样子，一时有些无语，把午饭放下后说道：“您也太自由了点。”
王衿伶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不屑地说道：“要不我把你手上那件炸弹背心穿上？”
季阳海掂了掂手里那玩意儿的分量，笑着说道：“您是该穿上，不过请放心，样子货罢了，不会炸。”
说着，他就随手把背心丢在另一边，季阳海没骗人，这确实是样子货，里面根本没塞炸药，只是煞有其事。
季阳海坐了下来，张口说道：“王凯真不是个东西，女儿被绑架几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坐在那装高深演沉稳。”
“我都跟你说过了，如果你打的是绑架我逼王凯现身的法子，那你真是打错算盘了。”王衿伶冷笑着说道：“王凯谁也不爱，别说老婆和女儿，就是亲爹亲妈，只要能换钱他都可以干。”
“还真是这样。”季阳海说道：“不过您家男人有本事，他说不定还真能把王凯给我弄来。”
王衿伶脸色冷了下来，骂道：“你这个叛徒。”
季阳海举起手来，说道：“我承认，这没话可说。”
“你知不知道，帮他意味着什么？”王衿伶摇头说道：“意味着就算大仇得报，你也得死。以我对他的了解，我敢保证外面天罗地网的，你不可能跑得掉。”
季阳海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当初他强烈建议王衿伶杀了陈庭汉，就是因为陈庭汉从事实上威胁到了整个王衿伶派系的人身安全，那个家伙不仅是要干倒王凯，还是要干碎王家的一切。
若是罪犯和这样一个人合作，自然不可能有什么活路在。
半晌后，季阳海开口说道：“我知道。”
“所以你是，没想着活。”王衿伶说道：“为了报仇，你连命都可以不要？”
“是的。”季阳海很干脆地回答道：“大小姐，我以前跟你说过我家里的事，虽然我那死鬼爹妈死了那么多年，但我其实觉得，我家庭应该比您美好一些。”
他说道：“说起来不孝，那俩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跟王凯放一块，那也是一丘之貉。小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不过从在柳老师那读书开始，我就一直很讨厌家里人做的那些勾当。”
“可以说，我是叛逆，好日子过惯了，直到后来他们死了，我才知道我多爱他们。”季阳海说道：“黑吃黑，确实是报应，但那也是我父母。”
“后来我听柳老师的，相信头顶上有青天，哪怕后来我以为柳老师不管我了，自顾自走了，我也照着她的想法，成了一个法学生。但我越学就越恨，恨柳老师，恨她骗我举头三尺有正义。”
“您能想象吗？我就是靠恨她活到今天的，结果......”季阳海突然哽咽了，说道：“突然有人告诉我，柳老师其实没有抛下我，她一直为了我的事情忙前忙后，哪怕到临死前，她都在给我，给我父母伸冤，讨一个公道。”
“我恨了那么多年的人，突然发现原来对自己恩重如山，您能明白那种心情吗？”
王衿伶沉默了下来，她能知道季阳海的动机，也能知道，从柳老师那件事被披露以后，季阳海就已经和王凯结下了绝不可能化解的死仇。
她叹了口气，说道：“所以你怪你自己。”
“对，我以前多恨她，现在就有多恨我自己。”季阳海捂着半边脸，说道：“所以我必须要王凯付出代价。”
“既然你这么爱自己的家人，那你有没有想过，王凯他也是我的父亲？”王衿伶忽然说道。
“我想过。”季阳海说道：“忠孝难两全，我甚至想过，如果没有柳老师这层关系，就算知道了杀我父母的就是王凯，我是不是也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但他妈的，王凯为什么非要杀柳老师呢？她只是个普通人，虽然怀疑他参与杀人，但手里头根本就没有能威胁到他的证据。”
王衿伶也不知道，没人知道王凯是怎么想的。
王衿伶忽然说道：“你这段时间经常出门，没拿炸弹吓我，也没人手可以监视我，我有很多机会可以摇人过来，我没那么做，知道为什么吗？”
季阳海有些茫然，摇了摇头：“为什么？”
“因为我男人是个正义变态狂，他既然把宝押在你身上，就注定会把你可能造成的破坏降到最低。他会为了我而暂饶王凯一命，然后把他丢给程序，慢慢审，慢慢判，然后枪毙。”王衿伶冷笑道：“他认为这就是照顾我心情了。”
“所以我现在跟你赌十块钱，就算王凯最后真的来了，来跟你对峙，最后大概你和他谁也不会死，懂吗？”
“我觉得你很有本事，不过到底不是王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这很好。但也很可惜，毕竟王凯那样的人心脏，但就是能成大事，可惜啊，一败涂地了。”
季阳海也叹了口气。
人要是能完全没有人性，那还能称之为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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