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天睿正准备打开笔记本电脑的动作一顿。
凌厉的视线射向谢明景。
谢明景泰然自若地看着姜语笑。
姜语笑说：“啊，还是算了吧。”
傅天睿闻言，心情颇好地勾了勾唇。
他从来没觉得笑笑的声音这么悦耳动听过。
谢明景被拒绝了，却仿佛并不意外，眼神都没有波动半分。
他沉默片刻，接着道：“那天，你在这里问我的问题，我可以回答你。”
那天，问的问题……
姜语笑一愣。
她只问了谢明景一个问题。
是和谢明煦有关的。
姜语笑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傅天睿。
傅天睿已收回视线，正注视着电脑屏幕，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姜语笑咬着唇，下定决心一般，看向谢明景，说：“好。”
傅天睿微微上扬的嘴角瞬间下落。
放在笔记本电脑上的手赫然收紧，手背上青筋凸起。
谢明景打开房门，眼神示意姜语笑先。
姜语笑走了出去。
傅天睿刚准备合上笔记本电脑站起来，又看见姜语笑走了回来。
她半个身子在外面，脑袋伸了进来。
“那个，傅董，你先在这里忙你的，我和他有点事要谈。”
傅天睿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姜语笑都说，是有事要谈了。
他还跟上去，就不合适了。
刚抬起的脚又放下。
他目送姜语笑重新走了出去。
谢明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将门关上。
傅天睿咬了咬牙。
他们之间，有什么事，还要单独谈？
谢明景，真该死啊。
不过，姜语笑怎么又叫他傅董了？
昨天她分明还叫他名字的……
*
医院一楼右拐走一段路后，有个寂静的小花园。
外面天气挺热的，但花园里绿树成荫，不是很晒。
姜语笑和谢明景并肩走在花园的羊肠小道中。
谢明景在余光中一直注意到，姜语笑在看他。
他放缓了呼吸，享受着和姜语笑独处的片刻的宁静。
姜语笑看了谢明景一眼，又一眼。
侧面这个角度从下往上看，谢明景和谢明煦的相似程度，没有之前几次从上往下看的相似程度高。
走了这么长一段路了，他怎么还不说话啊。
姜语笑等不及了，动了动唇，问：“你弟弟，他还好吗？”
谢明景垂下眼眸。
“他最近有在好好吃饭。”他淡淡道。
姜语笑轻轻松了口气。
那就好。
他没有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但是……”
“但是？”
姜语笑竖起了耳朵。
怎么又有但是。
谢明景话锋一转，问：“你和傅天睿，怎么认识的？”
“诶？”
姜语笑被问了个措手不及。
“我和……”
姜语笑说了个开头，意识到了什么，又闭上了嘴。
她和傅天睿怎么认识的，关谢明景什么事。
“不关你事。”
谢明景顿了顿，反应还挺快。
他问：“那，你对我有什么好奇的吗？”
他停住脚步，侧身看向姜语笑。
“比如，我和傅天睿怎么认识的，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会堂，我的工作，身份……”
姜语笑摇摇头。
她不感兴趣。
她打断道：“谢明煦心情有好些吗？他暑假会不会又出去游学？你没告诉谢明煦，我们又碰见了的事吧，还有我妈住院的事……”
在她看不见的角落，谢明景蜷了蜷双手。
谢明煦，全是谢明煦。
表面上，他好像暂时在和傅天睿的明争暗斗中赢得先机。
但此刻，他心中一片酸涩。
他亲手拆散姜语笑和谢明煦，如今却要靠谢明煦，去争夺姜语笑的注意力。
如果不是以谢明煦作饵，她根本不会答应他。
就算二人独处，姜语笑的眼里、口中，也没有他谢明景。
姜语笑喋喋不休问了一大堆问题，问着问着，发现谢明景的眼神不对劲起来。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呃……怎么了？”
不是谢明景自己说的，他今天可以回答问题的吗……
谢明景向姜语笑靠近一步。
姜语笑后退一步。
谢明景刚准备说什么，就见姜语笑低头摸着自己的小腿。
“怎么了？”
谢明景声音乱了乱。
刚刚崴到脚了？
“被蚊子咬了……好痒。”
姜语笑伸了伸腿，她穿的短裤，花园里蚊子多，被咬了。
谢明景清楚地看见姜语笑小腿上红肿的一个大包。
“花露水什么的，带了吗？”
“没有。”
“那走吧，我们去买。”
姜语笑同意了，太痒了。
二人离开小花园，朝医院旁边的超市走去。
这么一打岔，刚刚关于谢明煦的话题又不了了之了。
路上，姜语笑情不自禁地想伸手去摸小腿上的包。
手刚伸出来，就被谢明景握住了。
“别摸。”
姜语笑讷讷点头，把手缩了回去。
谢明景的手好凉。
大夏天的，他的体温居然还这么低。
难道他是冰块投的胎？
姜语笑偷偷想着。
二人走到超市货架前，谢明景挑选着花露水。
他拿出一瓶看看标签，又放了回去，看下一瓶。
姜语笑看着他的侧脸。
认真，仔细。
像在挑选什么宝物。
“就这瓶吧。”谢明景说。
二人去收银台结了账。
刚结完账，姜语笑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花露水，对着自己的腿一顿喷。
喷完，她抬头时，就看见了“霜雪消融”的一幕。
姜语笑鼓了鼓脸颊，“你笑什么！要不是你，我都不会被咬。”
“嗯，是我的错。”谢明景面带笑意，说。
酒窝若隐若现。
姜语笑一愣。
他们谢家兄弟，认错的速度都一模一样的快。
谢明煦也经常这样，笑着跟她说，是他的错。
谢明景的笑意在注意到姜语笑的眼神变化时瞬间收敛了起来。
又一次。
她透过他，在看谢明煦。
曾经，很多人都说过，他们两兄弟长得挺像的。
他都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亲兄弟，长得像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但唯有姜语笑的眼神，让他觉得难以忍受。
一次又一次。
谢明景攥紧了拳，指甲陷进掌心。
唯有痛意能让他克制住，将姜语笑揉进自己骨血，让她从此都只能看着、想着他一个人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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