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昊昊，你怎么最近晚上都在宿舍啊？”程宇一手抱着球，顶着一头汗惊讶地看着在宿舍坐着的林昊。
林昊盯着电脑屏幕叹了口气说：“岳少阳说他跟室友一起去复习，我就没事做了。”
程宇坐到林昊旁边，边脱上衣边问林昊：“怎么这两天都这样？你们不会吵架了吧？”
“没有啊，他复习专业课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林昊虽然这么说，但他也感觉岳少阳最近似乎在刻意回避自己。
“会不会是因为最近你跟学弟走得比较近，阳哥他吃醋了。”程宇赤裸着上半身，趴在靠背上一本正经地跟林昊分析。
“我什么时候跟学弟走太近了？”林昊疑惑地看着程宇。
“那他把饭卡放你这让你帮他买饭？每天中午还要在食堂等他军训结束。”
林昊懊悔地捂着额头：“你别说了，我都不知道自己为啥莫名其妙答应他这个要求，可能我已经到了父爱溢出的年纪了吧。”
“你确定你不是垂涎于学弟的美色吗？”程宇不屑地否认了林昊的说辞。
“我是那种人吗？我要是那种人，你早就是我的人了。不过你不用担心，你依旧是爸爸的好大儿。”林昊捏着程宇的脸，脸上露出父亲般慈祥的笑容。
此话一出，林昊感觉自己立马双脚腾空，下一秒宿舍里就爆发出林昊痛苦的笑声。
半晌过后，岳少阳赤裸着上半身，肩上搭着毛巾走到浴室发现程宇也在里面穿衣服，程宇目光刚好和他对上，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去。
“还是阳哥身材好，看看这腹肌有棱有角的。”程宇说着还摸摸自己的小腹。
岳少阳也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还捏起一小撮肉说：“害，最近复习都没怎么动，都胖了一点了，过两天一起打球啊我好久没打了。”
“你不是考研吗？都复习完了？”程宇下意识问了一句。
岳少阳看了眼林昊，伸着懒腰说：“唉，不想考了！复习不动了。”
“你开玩笑呢吧？这没多久就考了。”程宇瞪大眼睛一脸错愕。
“骗你干嘛，复习了这么久感觉没啥进步。”岳少阳低着头脱衣服。
“你想清楚就行，反正又不是只有考研这一条出路。”程宇坐在岳少阳旁边安慰他，“话说你跟昊昊怎么了？”
岳少阳手上一顿，沉默片刻后才说：“没怎么……只是最近压力比较大，想一个人静静。”
“害，既然你不考研了，那有空可以跟昊昊出去玩玩，放松下心情。”程宇拍拍岳少阳的肩膀就准备离开。
“他没那么需要我。”岳少阳低声说。
“你说什么？”程宇听到岳少阳的嘀咕，但没听真切。
“没啥，我说看时间吧。”说完岳少阳拿着东西走进洗澡区。
“你别……”岳少阳突然想起来忘记叮嘱程宇别告诉林昊了，但他转过头发现程宇已经走了。
“算了……”岳少阳把毛巾甩在肩膀上大步走进洗澡区。
回宿舍的路上，岳少阳远远就看见林昊在宿舍门口站着，岳少阳叹了口气，但还是径直走到林昊身边。
“还不睡吗？”岳少阳摸着林昊的头。
“是啊，难得等到你。”林昊握住岳少阳的手腕。
“啊？有什么事不能给我发消息，还要当面讲。”岳少阳知道程宇肯定跟林昊说了，但他还是选择装傻。
“还记得郑辉明说要去酒吧玩吗？你考虑得怎么样啊？”
岳少阳把手收回来垂在身体一侧说：“你想让我去吗？”
“那你不说废话呢？没你我可不敢去那种地方，毕竟我第一次去酒吧就是跟你一起去的。”林昊拉着岳少阳的手臂。
“看吧……我也不知道那天有没有时间，我不去还有郑辉明啊。”岳少阳抽出手臂，手放在宿舍的门上。
“好吧……”林昊站在原地失望地看着岳少阳。
“昊昊，我不想考研了。”岳少阳放下按在门上的手。
林昊不出所料没有惊讶的表情，他只是握着岳少阳的手臂：“不考就不考呗，你也能轻松一点。”
“但你知不知道我不考的话我们以后就是分隔两地，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没办法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甚至连你的电话都接不到，这样你也无所谓吗？”
面对岳少阳的质问林昊只是坚定地看着岳少阳的眼睛说：“这个问题我们不是很久以前就说过了吗？我愿意等你……”
“昊昊。”岳少阳挣脱林昊的手，“现在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以后的不顺心只会越来越多，把我们本就天各一方的感情拉扯得越来越紧，最后总有一天我们都会扛不下去的。”
林昊靠在门框上长叹一口气：“既然你想得这么清楚，那你为什么又放弃了呢？”
岳少阳只是无奈地摇摇头：“因为我做不到！我复习了这么久还是一点长进没有，昊昊我真的没办法了。”
下一秒岳少阳只感觉脸颊一疼，那双岳少阳再熟悉不过的手此刻已然握成拳头重重地砸在岳少阳的脸上，震得岳少阳连连后退几步。
林昊紧握拳头冲岳少阳怒吼：“你付出了多少努力你自己知道！少在这里一副自我感动的样子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让人失望。”
岳少阳则是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他捂着脸说：“那你去找个让你不失望的去吧，我反正就这样了。”
说罢岳少阳就打开门回到宿舍，留下林昊一个人静默地站在走廊里。
宿舍门缓缓打开，宿舍里其他三个人都看出林昊的情绪不太对，都不敢多问。
“咳……昊昊，怎么去了这么久啊？”最终还是程宇坐在林昊旁边小声问他。
林昊这才意识到自己从进门一直垮着脸，便用力挤出一个笑容对宿舍其他人说：“不好意思，你们先睡吧，我没事的。”
“没事就好。”程宇摸摸林昊的头，“哦对了，刚才你爸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给他回一个吧。”
林昊面色沉重地拿起桌上的电话走出宿舍，楼道里响起打火机清脆的声音，他抽着暑假回家买的那包烟，在烟雾中拨通林父的电话。
“喂爸，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能不能别每天打电话了。”林昊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在此刻爆发了。
“我不是想关心你吗？”林父在电话那头有些委屈。
“爸！您真的不需要这么关心，就算您一小时给我打一个电话，都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林昊猛吸了口烟又缓缓吐出。
电话那头林父沉默了半晌：“你是不是还在怨我和你妈？”
“唉……您真是！”林昊强忍住了想摔手机的冲动，“您怎么就不明白呢？我早都不在乎了，是您一直走不出来！”
“那为什么你这么反感我们的关心？”
“我不是反感。”林昊郁闷得扶额，“我的生活不是只有你们，你们的生活也不是只有我，您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啊？”
“可是……没有你我们该怎么过啊？”
林父的声音有些哽咽，尽管林昊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很过分，但他还是吸了最后一口烟后将烟雾吐尽后缓缓说道：“爸……那件事已经横在我们中间五六年了，现在的我真的演不出您所期待的父慈子孝的场景，您不要逼我好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林父才缓缓说：“好……我知道了。”
忙音充斥了林昊的大脑，他机械地又抽出一支烟，颤抖地手点了几次都没把烟点着。
“还抽呢？”口中的烟在黑暗中被人一把抢去。
“少阳！”林昊几乎是下意识喊出这个名字，可转头后看到的却是程宇。
“哟！下一秒不会抱着我号啕大哭吧？”程宇把烟叼在嘴里，一副痞坏痞坏的样子。
“滚你丫的！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林昊想抢程宇嘴里的烟，却被程宇一把抓住手腕。
“跟你一块出来的。”程宇无辜地举起双手：“我没想偷听你的家庭故事啊，我只是不太放心你。”
“那我也不能撬开你的脑袋把记忆删除。”林昊慢慢坐在台阶上。
“那可不好说。”
程宇也坐在林昊旁边，还把烟递给林昊说：“我还真没想到你会抽烟啊。”
林昊接过那根烟，犹豫片刻还是点燃放进嘴里吸了一口：“你想知道我怎么学会抽烟的吗？”
程宇点点头，林昊便跟他说起了以前的故事，那些曾经他省略的有关家庭的故事。
“我真的很羡慕你，和叔叔阿姨可以相处得那么好。”
“害，我小时候那可是经常被我爸妈在院里追着打，那给我打得皮开肉绽的，不过我初三的时候就没人打我了，主要也是打不过了。”程宇也跟林昊说着自己的“光荣历史”。
“那为什么你们的关系可以这么好？”
“这么说吧，我们就像两张纸，你是白色我是黑色，时间慢慢过去，黑色总会褪去，白色总会沾上污渍，所以在他们眼里我总是在慢慢变好，而你变黑的速度似乎有些……突然，他们还没来得及接受，而你又无法自己澄清，就造成了现在的局面。”程宇搂着林昊的肩膀，林昊只是安静地坐着，看着手中不知何时燃尽的香烟。
程宇遗憾地拍拍林昊的肩膀，叹了口气：“这也怪不了他们，毕竟你在他们面前一直表现的是那样听话，就像林浩一样，你们都太会迎合别人了，知道别人喜欢什么样的人，总是和别人处在一个暧昧的距离，看似和所有人关系很好，但没人真正了解你们，甚至你们的家人，所以遇到事时甚至没人愿意相信你们。”
林昊两只手十字交叉支撑着额头，他努力地消化程宇的话，片刻后才缓缓说：“程宇，我会不会对你也是一种迎合。”
程宇冲林昊挑挑眉说：“就凭我知道你这么多事，我也不觉得你在刻意迎合我。”
“也是。”林昊松了口气，两人缓缓站起身。
“不过我很奇怪，这样的话怎么会让我来跟说，阳哥呢？”程宇不解地看着林昊。
“额……”林昊尴尬地停住脚步心虚地别过头，“我……没跟他说过。”
“哈？”程宇惊讶地张大嘴巴，恨铁不成钢的词语脱口而出：“你是哪冒出来的傻逼？”
“我只是不想让他担心……”
“结果有变好吗？”程宇现在就想把林昊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除了知识还有些什么。
“现在看来是没有……但是他身份特殊。”林昊心虚地回答，“我只是觉得我能解决……让他可以安心。”
“他什么都不知道，你让他怎么安心？依靠一个人不只是一种索取，而是证明他对你也是不可或缺的存在，让他知道哪怕只是一句的鼓励的话或者安静的聆听都能帮到你，他才会真的安心。”
“不是你怎么这么清楚？你不愧跟他打了那么多场球，都快变成他肚子里的蛔虫了。”
程宇仰头看着天花板淡然地说：“就是因为我默许了他的疏远，我失去了救回他的机会，所以我明白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林昊拍拍程宇的肩膀安慰他说：“同样的事我绝不会让他发生第二次，我跟你保证。”
“切！关你屁事！你快去跟阳哥说清楚。”虽然程宇嘴上这么说，但他的眼里溢满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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