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崔俊所言,满堂先是一静。
不过身负族命,众人也知道不能慌乱,亦不能失去进取之心。
所以在短暂的沉默过后,许栩便肃然言道:
“谋逆者身死族灭,然坐以待毙亦是身死族灭…”
未等许栩说完,博渊便摇头打断,直言道:
“许兄所言吾等自知,可进退之间也尚有分寸二字。”
“皇帝一有大义,二有威武之师,三有遍布天下之耳目,吾等宗族以命搏之,无异于以卵击石,自不量力耳。”
说罢,博渊眉头紧锁又言:
“再者,皇帝若是稍作姿态,许以势利,吾等纵有合众连横之誓,恐亦难免自相戕。”
博渊话落,王羡便面色凝重的站起身来回踱步,思虑了一下,随即就接过话头,感叹道:
“昔日共谋诈称匪患,掠粮之时,我便出言力谏,可叹乃父不听,韩刺史亦有言必招大祸,如今一语成谶,令吾等处处受制,予人以柄,真是作茧自缚。”
“且以权衡成败,计较轻重论之,自古王朝遭变,皆是天下大乱之时,然今天下,虽乱象初萌,却未成滔天之势。”
说罢,王羡转头环视众人:
“诸位可知这是为何?”
此话一出,在座的人眼中皆是精光一闪,但很快又面露迟疑。
只有许栩抬首,开口回应:
“昔日皇帝初登大宝,三藩起兵,豪杰响应,天下鼎沸,然不过一年,便被皇帝平定,威加四海,后更是北击胡虏,南定边患,武功之盛,一时无两。”
“而待四海稍安,皇帝又挥戈向内,借谋逆之名,屠尽宗室。”
“如此威势,时至今日,天下亦无一人敢言,生怕招致大祸,祸及宗族。”
“善。”
闻言,王羡郑重点头,平静地明言道:
“冀州虽富裕,我等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但冀州一马平川,无险可守,一旦战起,以皇帝手中的雄兵,击溃我们易如反掌。”
“而且,并、幽两州…”
说到这,王羡顿了顿。
“驻守边疆的柱国将军韩令、李源向来忠于皇帝,一个居于东方,一个居于西方,一旦皇帝下诏对我们进行夹击,我们必定陷入三线作战,还有博渊兄所说的内部不合…”
王羡面容隐晦了下去,目光不停闪烁,不再说下去,只是看着众人。
早就明白王羡意思的众人,面色一阵变幻,目光闪烁不定,似是在沉思,又似是在权衡。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坐在主位上的崔俊才直接坦言:
“实际上,我们无论如何抉择,皆是死路,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皇帝不会放过我们,也不会放过宗族。”
“如此,我们自然也不会待毙。”
直视着三人,崔俊一锤定音。
“所以,唯有尝试一番,火中取栗,方有一线生机。”
“善。”
闻言,众人皆是点头赞同,随后博渊更是沉声接着说道:
“遣人刺杀皇帝,皇帝一死,他的子嗣不过无能之辈。”
“我听闻大皇女优柔寡断,二皇女嚣张跋扈。”
“三皇女…”
博渊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下,摇头明言:
“素未耳闻。”
“不过若有能力,也不会如此。”
“再者,我听说大皇女与二皇女素来不合,势同水火,若是皇帝一去…必起萧墙之祸。”
“届时朝廷混乱,自是无暇他顾,追究吾等。”
博渊话音刚落,许栩眼中精光一闪,接口幽幽道:
“不止如此。”
“皇帝一去,子嗣相争。”
“而女子登基,本就难以服众,无论何人登基,也无威势,恐失权柄。”
许栩的话让屋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所有人的呼吸都下意识放轻。
周室内失权柄,外无宗亲。
那么未来如何,也就显而易见。
也是,昔日强盛的帝国,早就风雨飘零,千疮百孔。
能苦苦支撑到现在,也不过是靠着苏武的威势支撑。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他的沉湎酒色,这股威势也正在逐渐消失。
天下忠心为国者有几人?
而居心叵测者又有几人?
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只是时机未到。
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等着他死。
然而,可惜的是他们不仅没有等到他死,反而等到了他回光返照。
近日皇帝的动作愈发不同寻常,他似乎想在最后的时间段做些什么。
短短数月之间,便调遣大军击破匈奴。
至于洛阳之内,更是从情报中听闻皇帝正在收敛分散的权柄。
洛阳的世家已经投降,在天子脚下瑟瑟发抖,不敢有丝毫违逆。
朝廷百官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言不发,皇帝说什么便是什么,好似木头人。
其实,这才是正确的做法。
毕竟,皇帝已年迈,他们都等了这么久,也不差几天。
但问题是,他们撞刀口,刀口也想撞他们,他们避无可避。
那么…
思绪落下,众人互相看了看,皆点了点头,迅速达成谋划。
崔俊:“阅兵大典,众军齐聚,皇帝必将亲临观礼。”
许栩:“但那里诸军环伺,守备森严,难以近身。”
博渊:“所以,唯有在皇帝出禁宫,行于万众之前的途中有机会。”
王羡:“护卫虽众,但仪仗庞大,人员混杂确实是一个机会,但关键在于——”
“敢于搏命的忠勇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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