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初六。
林海霞提着大包小包上门，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一进屋就拉着林清雅，分享好消息。
“房子建好了！要开始装修了，我来是跟你商量用什么材料的。”
林海霞眉飞色舞的说着，就拿出了几张照片，“你看这是装修材料，还有价格！你姐夫跑了好几家建材市场，才挑出这些精品！”
林清雅一张张翻看着照片，各式各样的瓷砖、地板、油漆……看得她眼花缭乱。
“姐，挑贵来……”林清雅选了个最贵的价格。
林海霞汗颜，“你还真是不差钱！一用就是最好的！我都问过了，装修估计三个月差不多。”
林清雅一脸干脆，“行，姐你看着办就行！平日里多盯着点，我们初八就要回京都了。”
林海霞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包在我身上！我一定盯着他们，保证质量！”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今天初六，各个卤味分店都开门营业了！”
“生意怎么样？”林清雅关切地问。
“虽然没有第一年那么火爆，但都很稳，能挣不少。”林海霞喜滋滋地说，“每个加盟店，基本都是两三个月就能回本！”
“能稳定就行。”林清雅会意，“以后会有很多加盟店的，同样都是卤味，也会有别的品牌出现。好在咱们都是走在第一批的人，掌握先机很重要。”
“是是是！”林海霞深以为然，“光是这两三年，都能把未来十几年的钱给挣到了！”
这时，林母从楼上下来，看到两姐妹聊得热火朝天，一脸笑意，“海霞过来了啊。”
“妈！”林海霞热情地回应。
林清雅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说，“姐，关于房子的事，你别说漏嘴，我准备走的时候再说。”
她原本过年时想说的，但因为许二妮的事给耽误了。
林海霞背过去，竖起大拇指，“你还真沉得住气！换成我早宣扬出去了！”
正说着，就听“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林母跑去开了门，就见一个穿着红棉袄，烫着爆炸头，脸上涂着两坨高原红的媒婆一进来，就笑得牙不见眼。
“呦，这是芝英啊，真是越来越年轻，越来越漂亮了，还真是老来俏。”
林母一看这架势就头疼，“不好意思，我不相亲。”
媒婆却一把拉住她的手，热情得像冬天里的一把火。
“哎呦，不是相亲，我带了个人给你瞧瞧。”说着就示意站在墙边的人出来。
来人一身全新的皮衣，光泽感不错，看着衣服就不便宜。
穿着牛仔裤，脚上是一双旅游鞋。
不仅衣服洋气，再看五官的俊朗程度，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影子。
五十出头的年纪，背脊依旧挺拔，可见当年的意气风发。
不止林母愣住了，屋里的姐妹俩也都愣住了。
尤其是林海霞，不停地揉眼睛，“是我出现幻觉了吗？是爸回来了？”
林清雅没好气地说，“你没看错，就是他回来了。”
林海霞满脸激动，毕竟她十几年没见父亲了，之前也就是听妹妹说过，但她没亲眼看到过。
可一想到他的所做所为，热情洋溢的心，立马就冷却下来。
林母反应更为激烈，是花了好一会儿才消化过来。
“林志华，你怎么回来了，滚出去，谁让你过来的。”她指着门口，几乎是用吼的。
林志华站在那里，搓着手，局促不安，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媒婆笑嘻嘻地说，“那个，我是来给志华说媒的。”
“这夫妻还是原配的好，这不，他兜兜转转，还是觉得你好，就回来找你了。”
她顿了顿，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对了，他跟外面的媳妇已经离婚了。”
林母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离婚了？你还有脸回来？当年你为了那个女人抛妻弃女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有今天？”
“芝英，我知道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孩子们。这些年，我一直后悔，我想回来，想弥补……”他的声音哽咽，像是压抑了多年的情感终于爆发。
林母冷眼旁观，“弥补？你怎么弥补？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们是怎么过来的？两个孩子吃了多少苦，你一句弥补就能抹去吗？”
媒婆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冷静。
林母深吸一口气，“林志华，我告诉你，晚了。我们现在过得很好，不需要你。你走，以后都别再来了。”
她语气坚决，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林志华抬起头，眼中满是痛苦和悔恨，语气近乎哀求，“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给我个机会，让我补偿你们，好吗？”
林母冷笑，“你拿什么补偿？你除了带给我们痛苦，还有什么？”
她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样，“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媒婆见状，连忙打圆场，“芝英啊，你看志华也是真心悔改了，你就给他个机会吧。”
“少年夫妻老来伴，再说，孩子们也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啊。”
林母不为所动，“我的家很完整，不需要他。”
她看向林志华，眼神冰冷，“你走吧，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你非要我给你跪下来，才肯原谅我吗？行，那我跪。”不等林志华跪下，林清雅就走了出来。
“姓林的，你真的离婚了？离婚证呢？看看？”
林母嗤笑一声，“没什么好看的。管他离不离婚，跟我有什么关系？”
林志华一脸愧疚，双眸里仿佛有千丝万缕的情意在拉扯。
那眼神，看狗都深情。
“芝英，当年是我鬼迷心窍。这些年我都忘不了你，想来想去还是你最好。”
林母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毫无波澜。
不得不承认，林志华确实比一般的中年男人都要周正。
年轻时确实长得好，当年她一眼就相中了他。
像清雅，就是像他爸的多，长得比较好看。
但现在，林母的生活条件好了，也见过世面了，和人打交道的也多了。
再看林志华，也不觉得他有什么了。
“你走不走？”
见他还在诉说着自己的衷肠，林母不耐烦了，抄起墙角的扫帚，开始赶人，“出去！”
对方不敢躲，也不敢反抗，只是低声下气地求原谅。
媒婆见状，赶紧拉着林志华往外走，“走吧走吧，今天不是好日子。”
她一边劝着林志华，一边不忘回头给林母赔笑脸，“芝英啊，你消消气，我们下次再来。”
林母才不理会她，直接把两人推出门外，“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然后，落锁。
“嫁猪嫁狗，都不会嫁给你！”林母对着门外吼道，“年轻时就是瞎了眼才找的你！”
门外，林志华还在不停地说着后悔，表达着爱意。
那声音，听起来真挚又可怜。
但林母的心，却像铁石一般，没有一丝动摇。
林清雅站在屋里，看着这一幕，心想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有些男人就是这样，喜欢得不到的，和已失去的。
得到了，也就索然无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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