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被弄得怀疑人生，
跟他一起的二甲近士张凡也没好到哪里去，
因为他刚好遇到了熟人，
而且是熟的不能再熟的那种人。
“额………刘叔怎么是你们呀！”
张凡看着分配给他的几十户老百姓中熟悉的身影有些不敢相信的。
因为这些熟悉的人影，
正是他们老家以前在淮安府清阳县张家庄的佃户，刘老二，刘老六一家。
“呀………怎么是凡少爷啊！”
刘老六看清楚沂王殿下派给他们的官老爷之后，
也是忍不住惊讶的叫道。
“凡少爷，你这也是被流放了吗！”
旁边刘老二的儿子刘二狗流着鼻涕，啃着半块凉红薯，有些虎头虎脑的问道。
“额~~~”
张凡瞬间愣了起来，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为好，
他总不能说因为自己考上了新科进士，就要和他们一起去辽东。
不过张凡性格比较温和，
哪怕尴尬的有些下不来台，
也没有就此闹脾气，
反而从后背的背囊里，
掏出了一块儿已经压扁的糕点，
塞到了二狗的手里，
然后摸了摸他的脑袋问道：
“二狗，为啥会这么问呢！”
虎头虎脑的二狗，
小心的舔了一下糕点的油纸，
然后天真的说道：
“因为他们老是说辽东很冷很苦，
只有像俺们这些穷鬼才会去辽东！
凡少爷家有那么多地，
又有那么多银子，
现在还要和俺们一起去辽东，
那肯定是得罪了沂王殿下，
被沂王殿下流放了，
要不然肯定不会和俺们一起去辽东受苦。”
“二狗，
闭上你的臭嘴！
小心老子揍你！”
刘老二怕自己儿子说错的话惹恼了张凡，
赶忙出言喝止。
在刘老二他们看来，
张凡他们这些满肚子学问的大才，
现在要和他们一起这种泥腿子去辽东，
那肯定是心中不愿的，
当面说出来可能会惹恼张凡。
张凡倒也没有懊恼，
反而微微一笑捏了一下二狗的脸蛋，
“辽东也是我们汉人的土地啊，
辽东也需要我们去守护呀，
怎么能叫流放呢！”
“哦………”二狗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张凡摸了摸他的后脑勺继续说道：
“辽东本来就是我汉家的土地，
历朝历代我汉家儿郎就在那繁衍生息，
后来只不过是被女真鞑子夺走了而已，
现在沂王殿下又拿了回来，
为了不被外地再夺走，
所以我等汉家儿郎要牢牢的守在这片土地上。
反正以后我就要跟着大家一起在辽东过日子了，
以后大家有什么琐事都可以来找我，
什么家里粮食不够吃啊，
什么家里的劳动力不够，
田地耕不过来呀，
什么生病啊，
都可以过来找我，
俺以后就是你们这群人的大管家了。”
张凡笑的对着周围的人说到，
从知道要到辽东去，
张凡心里早就开始做准备了，
虽然他八股文做的不行，
但是其他的方面他多多少少还有些涉猎，
万里之行始于脚下，
与其好高骛远的想东想西，
还不如将眼前这三四十户人管理的好好的。
“好！好！好！”
周围响起阵阵欢呼声，
有了这么一个主心骨，
他们以后做事情就有谱了，
大明的老百姓对读书人还是有一股难以言喻的信任感，
队伍中有了一个读书人，以后很多事情都好解决的多。
“凡少爷，
你从小身子骨弱，
来你坐车上去！”
刘老二把自己的妻子赶到一边，
然后在车上空出一个位置，
邀请的张凡坐上车，免得像他们这些粗汉子一样推着车跑。
“这个，这个，还是不了！”
张凡看了看车架上的妇孺，最终还是摆摆手拒绝的，
连二狗子这么半大的少年，
都跟着车跑，
他这个已经束发的男子，
要是跟女子挤在一辆车上，
那可就太丢脸了。
所以无论刘老二怎么劝，
张凡也死活不肯上车，
只是把自己自己的行囊放在车上，
然后把长袍的下摆系起，
牵着二狗子跟上了车队。
…………
“噗噗…………”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张凡感觉自己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了，
大口喘气的声音一直没停，
要不是旁边有二狗子撑着他，
张凡估计自己早就晕倒在地了。
而张帆这样咬牙强撑的还算好的，
那些从来没有受过苦的其他新科进士，
早就哭爹喊娘了，
路上不停的有人逃跑，
但是很快被旁边骑马巡逻的天命军拦截住，
然后用细细的鞭子抽回了车队。
那帮天命军全都是宗室子弟组成的，
现在除了沂王朱见深，
其他的都是天不怕地不怕，
不管你出身什么家族，
不管你是几品官的儿子，
反正只要胆敢逃跑者，
马上就抽出细细的鞭子，
劈头盖脸的抽过去。
张凡看到过好几次，
细皮嫩肉的士子被抽的在地上打滚求饶，
而且这帮天命军手黑的很，
只抽上半身，
下半身还留着让其继续走路，
在连续抽了十几个人之后，
再也没有人胆敢逃跑了，
哪怕哭丧着脸喊着娘，
也得一步一步的跟上车队。
“哔哔~~”
“原地休息~~”
“进食，补水！”
好在朱见深并不是不近人情，
每隔二十里地就让车队休息一次。
“哎呦喂！”
听到哨子声之后，
张凡也不顾得地上的泥巴脏了，
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躺在了那里，
就连二狗子去前面领过来的干粮煮红薯，
张凡也没有胃口吃了，
只是躺在那里看着天空，
不停的喘着粗气。
“你这样不行，
等一下你肯定跟不上的，
得坐起来慢慢恢复！”
张凡感觉到天旋地转的时候，
突然被人拉了起来，
张凡努力的睁开眼睛一看，
才发现是自己上午出发时遇到的那个老士子。
“还有这种说法！”
张凡努力坐起身子，
发现周围的老百姓，
也全部都是坐着没有躺倒的。
“怎么样，还顶得住吗！”
于谦也挨着张凡坐在地上，完全没有曾经的意气风发了。
“顶不住也得顶，
不过没想到你倒比我们这些年轻人还能熬！”
张凡苦笑一声，然后有些意外的看着于谦。
“哈哈，老夫曾经也骑着战马纵横在战场之上，
这点路程自然不在话下！”
于谦有些自得的拍着胸脯说道。
不过张凡脸上却露出不相信的表情，
眼前这个老头平平无奇的，怎么可能上过战场杀敌，
又不是人人都是沂王殿下那样的天选之人，
弱冠之年就能扫平草原和辽东。
于谦也看出了张凡的不相信，
但是于谦也没有解释，
这次于谦就想跟着看看沂王朱见深究竟想要干什么，
怎样颠覆大明的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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