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苏景行，上使把目光转向不敢说话的孙卒长，能当上上使，他自然不是傻子，仅凭几个医师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下离开，无论是前面的大门还是后面的乱葬岗，必经之路上都有士兵巡视守卫，任何人进出都会被拦住
除非他们有正当的理由，几乎是马上，上使想到自己让孙卒长处理的尸体
他眼睛通红，转头问道
“尸体，你是怎么处理的？”
孙卒长早就猜到跟自己有关，从刚才开始就在祈祷上使一定不要想到尸体的事
但是他转头就问起自己来
孙卒长马上跪下，还试图装傻
“小人怕因尸体再出疫事这才交给那几个医师处理，可是有什么意外？”
若是以往上使也懒得跟他计较，在圣女到这里之前，他不想多生事端，但是眼下因为孙卒长的荒唐让他的事情屡次出错，再好的耐心也被磨没了
他挥手就要让人将孙卒长带下去
孙卒长一看唬不过去，马上往上使的方向一边爬一边哭喊
“大人小人错了，小人不该轻信那些贼人，但是小人不是有意为之啊，大人这么多日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我的全部身家都奉给了大人，大人你饶了我吧大人”
说起他的全部身家，上使看向了孙卒长，这一眼让孙卒长以为自己还有救，他是真的吓哭了，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看向上使
“整整十箱的金银啊大人，小人对大人绝对忠心无二”
他刚说到这，上使就不耐烦听下去，对着手下说
“把人拉走，家也抄了”
孙卒长眼睛猛地睁大，还想说话就被人捂住嘴拉了出去，他今日算是万事休矣
但是这些都跟苏景行无关了，上使的一句送客倒是送的实在，几个人一句话没有就将他送出了营地
以前想破了脑袋都逃不出去的地方，转眼他跟姚步姽就都在城外了
不一样的是，苏景行转头看了看光明正大跟着自己的尾巴
上使对自己的怀疑倒是毫不遮掩，这几个人往好了想是将他送出盐城，往坏了想都得眼看他进景国
有点麻烦，但是不多
睡了一晚上，苏景行的身体确实好了不少，虽然还会有些疲惫但是不影响行走
这出苦肉计也不知道会不会让上使想点有的没的，他想的多，跟景国的合作也就越不牢靠，如果什么都没想，那这些罪就白糟了
苏景行一边在心里感叹，一边在雪地里艰难地行走，军营实在偏僻，要他自己得走个一日一夜
他们虽然出来了，但是军营内的病情没有好转，上使为了安全起见也不会开放，查清自己身份的人估计还得个一两日才能将真相说出去，他这个假奸细还能再薅点羊毛
苏景行停住脚步转头看向跟着自己的三人
那三人也跟着停住脚步，甚至按住刀柄警惕起来
苏景行对着三人友好一笑
“过来”
说完还特意举手转了一圈
“出来的时候查过了，我身上没有武器”
三人犹豫地往前，还有几步的时候，苏景行抱住双臂，对着其中一人抬抬下巴
“我看走这么半天大家都累了，你去搞几匹马，我们快点走”
三人一愣，没想到他居然问他们要马，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应
苏景行见他们没说话，继续游说
“你们的任务就是跟着我，我走你们就得走，不管是出盐城还是到景国都离得老远，有马我们都能快点摆脱彼此”
这个提议有些离谱，苏景行毕竟身份可疑，但是架不住他脸皮厚，站在地上一动不动，没马就不走
最后还是从营里调来了四匹马，苏景行打头在前面，三人就在不远处跟着，比起双脚走路，有坐骑到盐城城内就快了许多，按这个速度，用不到天黑他就能出城
现在已经是下午接近黄昏，苏景行骑着马慢慢悠悠地在城中晃悠
按脚程，姚步姽她们应该先一步进城了，上使的速度果然快，上午才得知几人跑了，他到这的功夫盐城已经封城了，姚步姽没有将下一步说出来，也不知道她怎么跑出去
苏景行下意识四处寻找姚步姽的身影，看着看着就发现不少老百姓扛着扁担货物挤在城门口，他们应该都是白日进城卖货的，现在关城门晚上出不去，住处就是个问题，真要在城里住那白日的钱就白赚了，说不定还要倒搭上一些
不少人抱着在外面扛过一晚上的想法挤在一起，但是还是没能抗住寒风侵袭，日头还没完全落下去，已经有人冻得发抖了，这里的冬日是真的会冻死人
苏景行从一开始刻意装出来的吊儿郎当到沉默下来，转头问后面的三人
“这城要封多久？”
三人看看彼此，上使没有特意交代隐瞒，这也不是大事，他们也没有藏着掖着
“抓到假圣女就能开城门了”
苏景行皱着眉
“那这些百姓呢？”
三人看看周围，以为他担心这些人叛乱
“有闹事的，就地格杀”
苏景行没有掩饰住自己的愤怒，就地格杀，说得容易
他直接下马，将马拴在一边，对三人说
“上使果然有决心，既然假圣女是我带来的，我也要将人带走”
他抬头看着三人，直接坐到地上
“一起等吧，我不走了”
盐城跟预料的一样封城了，姚步姽跟一起逃出来的人躲在一人的私宅里，上使发现几人逃走之后就来搜过了，她们在士兵搜过之后才躲进来，灯下黑，搜过的地方看管总要松一些
但是几人心里清楚，这样的好事也不长久
安顿好了老人跟孩子，青妹，燕娘，江大哥跟老六都来到外面
姚步姽一直在外面等着没进去，几人现在对这个姑娘很是佩服，毕竟能跑出来都是她的功劳
燕娘走得快，刚到身边就问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这么躲着也不是个好办法”
老六也跟着附和
“是，我们现在算是逃兵，被抓了要吊死的”
比起燕娘，他更加害怕
其他人等着姚步姽说话的功夫，青妹慢了一步，比起让姚步姽出谋划策，她更信任自己
她确实是佩服姚步姽的胆识跟计谋，但是姚步姽是个来历不明的人，一家老少二十几口人命都在这，她们得有自己的办法
江大哥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有些担忧地看向已经将姚步姽当成主心骨的燕娘
姚步姽将这些人的表情收入眼底，带他们出来只是因为可以掩人耳目，这些人人员复杂，就算成了逃犯也是南商盐城人，真知道她的身份，说不定还会成为敌人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管到底
姚步姽垂眸，等到几人不在七嘴八舌，才开口
“上使封城是想抓我们，只要让他以为我们已经出去了，城自然就开了”
燕娘马上赞同
“说的对，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姚步姽抬头看向对方
“不是我们，是我”
燕娘一愣，还想说话，青妹制止她
姚步姽满意地继续说
“开城门的事我会解决，但是之后我们就各凭本事了”
燕娘没有说话，老六倒是着急了
“那怎么行？你把我们弄出来的，现在我们是逃犯了你倒是走了？”
这话说的直白，就连燕娘都皱眉看过去
或许觉得自己说的难听，老六马上改变口风
“我的意思是，我们这一群都是老弱病残，没什么本事，你要是不管了，我们就得死在这啊”
江大哥刚想呵斥老六，就听到姚步姽淡漠地说
“所以呢？比起这你更想死在军营里？”
老六一愣，姚步姽这一路除了聪慧没展现出什么危险性，就连一开始他的埋怨抵制都没被报复，这让他下意识地觉得这个小姑娘是个心软的人，没想到现在被人怼的哑口无言
燕娘一看不对，马上站出来说话
“姑娘说的对，我们自己顾自己，不管是从军营跑出来还是冒险开门都是拼着命在救我们，这份恩情，我们绝对不会忘记的”
她说完还认真地看向姚步姽
“有什么用的上的地方，姑娘直说我们一定办到”
这话说的恳切，但是姚步姽丝毫没有动容，反而转身说道
“别添乱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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