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飞行,快若流光。
仅仅半日工夫,脚下山川大地已从江南水乡的温婉,换成了西南边陲的雄奇险峻。
越过最后一道高耸的山脉,前方地势豁然开朗,一片相对平缓的丘陵盆地出现在视野中。
极目远眺,西南方向的天际尽头,隐隐有五彩霞光氤氲不散,即便相隔数百里,也能感受到一股宏大而奇异的灵韵波动自那边传来,与周围天地元气显得格格不入。
那里,便是传说中“仙山”降临的大致区域。
沈青云并未驾驭剑光直接冲向霞光最盛处。
仙山诡谲,虚实不明,更有无数势力汇聚,贸然闯入恐非明智之举。
他心念微动,三把飞剑剑光一转,朝着霞光区域东北方向、约百里外的一座边陲重镇落去。
此镇名曰“离阳城”,坐落于大明西南边境,扼守通往十万大山深处的要道之一,原本只是一座屯兵驻防、与邻近土司互市的军镇。
但自从“仙山”现世的消息传出,这座边陲小城便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池塘,瞬间沸腾起来,吸引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江湖客、探子、商旅乃至心怀叵测之辈,变得龙蛇混杂,喧嚣异常。
剑光在城外僻静处按下,火麒麟也悄然而至。沈青云将飞剑收回,火麒麟则再次被收入紫金葫芦。
他并不想太过招摇,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三人步行入城。
城门处守卫明显比寻常时期森严数倍,对入城之人盘查仔细,尤其是携带兵刃的武者。
不过沈青云气质超然,祝玉妍与婠婠又收敛了气息,并未受到太多刁难。
一进入城中,扑面而来的便是一种混杂着兴奋、焦虑、贪婪与混乱的躁动气息。
街道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除了本地居民与守军,更多的是形形色色的外来者:有劲装疾服的武林人士,有僧袍道冠的出家人,有奇装异服的异族客商,甚至还有一些看起来就不像善类的凶悍之徒。
沿街的客栈、酒肆、茶馆几乎全部爆满,吆喝声、议论声、争执声不绝于耳。
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尘土味、马粪味以及各种食物的气味。
“仙山”、“仙人”、“仙缘”、“失踪”、“宝物”
这些词汇如同潮水般涌入耳中,成为所有人谈论的焦点。
沈青云三人寻了一间看起来还算干净、名为“悦来居”的客栈住下。
客栈老板是个精明市侩的中年人,见沈青云气度不凡,又有两位绝色女子跟随,不敢怠慢,特意安排了一处相对安静的后院上房。
安顿下来后,沈青云并未立刻外出,而是在客栈大堂要了一壶清茶,几样小菜,看似随意地坐着,实则神识早已悄然散开,捕捉着客栈内外纷杂的议论声。
“老王头家那个猎户儿子,上个月进山后就再没回来,都以为喂了狼了,谁曾想前天竟然自己走回来了!”
“整个人神神叨叨的,说什么遇到了白胡子老神仙,赐了他一颗仙丹,吃了后浑身冒光,力大无穷!”
“一拳能把磨盘打碎!现在被官府请去问话了!”
“呸!吹牛吧!我咋听说刘家庄好几户人晚上听到山里有鬼哭狼嚎,吓得整村人都不敢睡觉!”
“是真的!我二舅的表侄在卫所当差,他说他们千户大人前几日派了一队精锐斥候靠近那霞光边缘探查,结果……一个人都没回来!连个响动都没有!”
“嘿,你们看到没?这几天城里来了好多生面孔,瞅着就不像好人。”
“昨天悦来客栈还打起来,死了两个,听说是什么大隋来的高手。”
“何止大隋!吐蕃的喇嘛,南诏的巫祭,甚至连海外的人都来了!”
“这仙山到底是个啥宝贝,引来这么多牛鬼蛇神?”
“管他啥宝贝,反正轮不到咱们平头百姓。能看看热闹,做点小买卖赚点银子就不错了。哎,听说城里米价又涨了。”
各种信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交织在一起。
有猎户“遇仙”的奇闻,有夜晚“恶魔咆哮”的恐怖传说,有军队失踪的严肃情报,也有各方势力汇聚的混乱现实。
仙山的形象,在百姓口中愈发神秘莫测,吉凶难辨。
祝玉妍和婠婠也坐在一旁,低声交流着她们听到的一些关于大隋各方势力的动向信息,与这些市井传言相互印证。
就在大堂内人声鼎沸,议论纷纷之际。
客栈大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哗、女子的尖声哭喊以及男子粗野的喝骂声!
“放开我!救命啊!”
“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
“我们只是来卖柴的!”
“哈哈哈,小娘子别怕,爷带你去吃香的喝辣的!”
“滚开!你们这些畜生!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声音由远及近,似乎正朝着客栈这边而来。
大堂内的食客们纷纷停下交谈,好奇地望向门口。
一些老成持重或胆小的,则悄悄缩了缩脖子,或移开视线,似乎不想惹麻烦。
沈青云眉头微皱,也抬眼看去。
只见客栈门口,一群约莫七八个身穿统一青色劲装、腰佩刀剑、神情倨傲凶悍的男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为首一人,身高八尺,体型魁梧,方脸阔口,眼神轻浮中带着一股跋扈之气,约莫三十岁上下,锦衣华服,腰间挂着一柄装饰华丽的宝剑,一看便知身份不凡。
更引人注目的是,这群人竟用绳索拖着三名衣衫朴素、容貌清秀但此刻蓬头垢面、满脸泪痕的年轻女子!
女子们双手被缚,踉跄跟行,口中不断哭喊哀求,脸上写满了恐惧与绝望。
“掌柜的!上好酒好菜!爷们儿累了!”
那魁梧男子旁若无人地高声喊道,随即一把将离他最近、哭得最凶的一名少女拽到身前,伸出粗糙的手指,轻佻地捏住少女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脸,淫笑道:“哭什么哭?”
“跟了爷,是你的福气!”
“这穷乡僻壤的,爷带你去见识见识大隋的花花世界,保你以后吃穿不愁,快活似神仙!哈哈哈!”
他身后的随从们也发出阵阵哄笑,目光肆无忌惮地在三名少女身上扫视。
客栈内顿时一片寂静。
许多食客面露不忍与愤怒,却慑于这群人明显不好惹的气势与装束,敢怒不敢言。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几名身穿大明差役服饰、腰挎腰刀的捕快气喘吁吁地冲到了客栈门口,为首一名捕头模样的中年汉子,看到店内情景,尤其是被捆绑欺凌的少女,顿时目眦欲裂,拔出腰刀,厉声喝道:
“住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尔等何人?竟敢在我大明离阳城内强抢良家妇女,行此禽兽之事!”
“还不快快放开人质,束手就擒,随本捕头回府衙受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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