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笑了起来：“儿女们果然都好，都贴心。前儿我还跟皇后娘娘说笑，说她这儿子养得不如我养女儿好。
“我想见你和恪姐姐，找个借口去一趟偏殿就好。
“可皇后娘娘想你了，就只能眼巴巴地在屋里盼着等着，半步也不敢迈到前殿去。
“如今皇后娘娘扭了个脚，哥儿就能请假一天陪伴娘娘，这样孝顺，可见我那天是说错话了呢！”
话虽然是捧着陶哥儿说的，但话中之意，谁能听不懂呢？
就连莫皇后，都忍不住有些委屈地看着儿子。
陶哥儿想了想，果然露出了一丝惭愧，当即起身伏在了莫皇后的身边，小声道：
“母后是不是每天都盼着我回来？”
莫皇后鼻子一酸，眼前立时一片雾气，伸手抚摸他的小脸，轻声道：
“虽然母亲的确很想念你，但读书是你今后的第一件人生大事。母亲不愿意耽搁你的学业。
“以后你也要刻苦读书、用心体察父皇留给你的题目，日后才能做好一个皇子该做的事情。”
陶哥儿本来感动地点头，听到最后一句，眨了眨眼，忽然好奇地问：
“那一个皇子该做什么呢？我看勇皇伯和肃皇叔他们，跟朝臣一样，也就是当差而已么！”
莫皇后语塞。
王熙凤笑着解围：“这个啊，您问皇后娘娘和我们没有用。我们都是女子，教也只能教公主该做什么。
“皇子该做什么，哥儿该去亲口问问陛下。让他教给你才对！”
莫皇后眉开眼笑：“正是这话！你这些问题，去问你父皇正好！”
王熙凤故意看看外头，一本正经地说：“看天色啊，皇上可能已经散朝了。
“不然，哥儿带着姐姐一起去问问你父皇罢！问他希望你这个皇子、和恪这个公主，长大以后都该做些什么。
“问清楚了，再带着姐姐回来告诉我们一声儿，可好？”
陶哥儿早就想去崇昭帝办公的地方看看，可是林如海不让他轻易去紫宸殿。
一听王熙凤竟然给自己找了这样好的借口，立即兴奋地跳了起来，大声喊“好”，拉着和恪就跑了。
王熙凤和莫皇后在后头看着他们的背影笑。
等两个孩子出去了，王熙凤这才心疼地问莫皇后：“娘娘可还好？妾当着端王都不敢细问，怕他知道吓坏了！”
莫皇后恹恹地立即换了表情：“还好。只是昨儿那小姑娘疯了一样……”
王熙凤露出一脸惊恐：“可查出来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你不知道？”莫皇后意外地看她。
王熙凤莫名其妙：“昨儿陈铎来报，说查着了，让放了众人走。
“可那会儿已近黄昏，妾琢磨着，是陛下不想把所有的诰命都扣在宫中过夜，怕外头酿出更大的风波来。
“所以妾昨晚回去，都没敢使人去探问情形。
“今早也没人来告诉我，外头更是一片风平浪静。所以妾猜着，只怕是真的查着了——
“想来事情有了结果，皇上肯定头一个告诉您，所以妾才问问，您是不是知道详情……”
看着王熙凤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莫皇后心底反而轻轻松了口气，便招了甘蓝：
“这会儿我觉得气短，你来跟贵妃娘娘说。”
王熙凤便眼睛亮亮地看甘蓝：“劳烦姑娘了。”
甘蓝低头道了不敢，才开口把崇昭帝令人来通报的情况说了。
果然，黑锅还是全都扣到了镇国公夫人的头上，甚至连镇国公夫人与先王老夫人的闺阁情谊都被翻了出来——
王熙凤听得一脸惭愧，直接离座，在莫皇后床前跪了下去：“都是因为妾身……”
“关你什么事！”莫皇后忙命甘蓝扶她起来，“她们不过是觉得你不听她们的话，不肯在宫里给她们当内应，所以才想要害你！
“且既然说是要害你，却只是冲着本宫跟容妃去，这就说不通！
“这件事儿，说到底，就是他们那些人居心叵测，存着戕害皇嗣的龌龊心思！
“本宫已经令人回禀了陛下，本宫一个都不原谅，必要让她们依律伏法！”
原谅？
王熙凤愣了愣，心思一转，忙问：“可是有人进宫请罪求饶了？”
“可不是！康王一大早就带着儿孙，押着他那长媳进宫了，自首，顺便就要休了世子妃！”
莫皇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王熙凤也跟着哼：“早干嘛去了？这会子装腔作势！
“他那长孙怕不是还抱着母亲一顿哭，边哭边喊娘，什么儿子不孝替不了这等谋逆之罪云云？”
莫皇后拍手：“让你给猜着了！皇上当时便动了恻隐之心，让人进来问我，被我给杠回去了！”
王熙凤看着她那气鼓鼓的样子，不由失笑，凑上去，小声道：“娘娘做得对！
“他们跑到皇上跟前儿演这个母子情深，这不是明摆着提醒陛下，咱们陶哥儿险些没了母亲，容妃肚里的孩子也险些没保住么？
“这可真是蠢到家了！皇上必定是不想恩赦的！”
莫皇后也跟着点头：“对！”
两个人又低声嘀咕了几句，约定要互通有无，然后王熙凤才起身辞去，又笑问：
“一大早，桑、施两个去了我那里，哭哭啼啼地想拉着我来一起跟您请罪。
“我让她们俩先过来了，可吵着娘娘了？”
“她们倒是情真意切，也真是吓坏了。”莫皇后虽然叹气，但眉梢眼角都是大权在握的得意，“我想了想，望仙台那地方还是空着的好。
“你看看哪个宫殿合适，让她们俩搬个家罢！”
王熙凤犹豫片刻，小声道：“我问过了，她俩知道先前承欢殿是给德妃预备的，不敢住。
“清思院和绫绮殿也离着德妃太近，万一皇上日后过去走动，只怕第二天就要被德妃教训规矩……
“俩孩子吓得哆嗦，还嘴硬着说不怕不用搬呢！”
莫皇后想了想，道：“麟德殿往北有一座长安殿，就是更远了些。若是她们俩不怕，你替她们收拾出来。”
王熙凤低头行礼领了差事，然后告辞。
看着她出去，甘蓝不由得低声道：“奴婢昨儿可看见了，她在陛下面前可跋扈了！皇上还纵着她！”
皇后瞥她一眼：“如今宫里宫外，使了那么大的力气设局，就是希望我跟她打起来。
“怎么？事儿好容易过去了，你竟然还想让本宫犯蠢，真开始疑忌她不成？
“我告诉你，她们越想让我们二人翻脸，我越要跟她和睦相处、妻妾相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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