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继盛看着黑兔谢宝指挥青壮搬抬衙门仓库的粮食存酒，挠挠脑袋道；“谢大人，这些物资是本官的私有财产。”
“咱们打仗呢！”谢宁指着陈继盛道；“你不敢动手，说明认怂啦！大军出动见血见钱，搬走你的钱财物资补偿商军天经地义。
你不是转投督师衙门啦！你可以向督师衙门告状啊！”
谢青指挥青壮搬运金银珠宝，对谢宁道；“爹，衙门还有九十六匹上等战马，高手正在探查暗道。
我们还得细细查探衙门的私有仓库，爹爹放心。”
谢宁眼光濡溺，轻声道；“要专业化，谢青做得很好！”
陈继盛看着谢青精神抖擞去专业化搜刮，艰难道；“那些马有衙门的标识，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本官是东江镇副将，沟通东江镇诸岛，需要马匹。”
谢宁摆手道；“你以后不需要马匹，也不需要船只啦！商军会调配一个连队护卫陈大人。你的卫队将跟随祈福团队去鲸海。”
谢宁递给陈继盛一张文书道；“来，签上字，陈将军还是有觉悟的，向朝廷恳切希望为陛下出力，陈大人主动将几名皮岛将领及一部分守卫派往鲸海。”
谢宁盯着陈继盛道；“男人不能骑墙，如果想两边讨好，最终里外不是人。你有意见吗？”
陈继盛思考良久道；“我是军人，我希望参加战斗。东江镇乱象丛生，我会向朝廷禀报实情。
你们不能危害本官的家族。”
皮岛之行结束，李银河陪同谢宁到达云从岛训练场，除了林长庚等主持商军训练的教官外，还有一名高大的欧洲军官。
李银河向谢宁介绍；“西来阿道夫原来是瑞典的军人，上尉训练军官。欧洲正在进行战争，西来作为战俘被派往东方做苦役。
商行从葡萄牙船只上找到他，并雇佣他为商军训练顾问。”
谢宁向西来敬礼。
西来还礼，郑重道；“李银河大人，商军的训练体系非常先进。欧洲各国正在战争中实践战争体系，其中也包括训练体系。
本人认为，商军在预备役动员，军姿，基础军事素养，基础战术养成领域是卓有成效的。
我建议，训练还要细分，比如，海军的战术培养不同与陆军，训练科目训练场地要区分培训。”
李银河敬礼道；“欧洲正在进行宗教改革，很不幸，代表不同教派的国家们选择了战争作为解决分歧的手段，这是欧洲大陆的灾难。
在亚洲，大明帝国同样面临北方反叛部族的战争，在辽阔的海洋上，各方贸易势力依旧把战争作为确定贸易主导权的手段。
我们身处新旧秩序交替的大环境中，作战是不可避免的。训练体系要随着战争需要与时俱进。
商行是开放包容的，商军需要与欧洲等同行交流学习。商行会照顾西来的要求。
谢宁大人是本官的叔父，在本官远行之时，掌握商军在辽东的训练调动以及作战。请西来先生讲讲欧洲各国的战略战术。
咱们边走边谈。”
西来身板笔直望着训练场道；“欧洲各个国家公国及地区最显着的军事变化是成立常备军团。
这种制度的出现是因为欧洲时常处于战争状态，各个国家希望一次战争结束后，不要解散战场经验丰富的部队，它们渴望拥有一支作战经验丰富永久性的武装力量，这种常备武装可以用于国内作战，也可以威慑敌对势力甚至迅速攻击敌人。”
谢宁点头道；“西来军官的汉语水平不错。”
西来苦笑道；“作为战争奴隶，卑职在濠镜服务，接触了不少大明商贾，了解了大明帝国的一些情况。我掌握了大明的语言，当然没有薪水。”
李银河对西来道；“商行作为葡萄牙在濠镜议事会的友好朋友，已经将西来赎身并聘用你为易水湖商行的商军军事顾问。
你的薪水和你的付出挂钩，你要证明你的价值并取得自由的身份。
请继续讲解。”
西来精神一振，继续道；“欧洲出现了新的军事常备军，它包括军团规模，雇佣制度，征兵系统，训练体系，服装制式化。
军团规模当然要衡量税收，但是很多小国保持了庞大的常备军。欧洲正处于战争之中，各个国家都在快速发展常备军。
很多小国无法维持庞大的常备军，所以他们将军队出租给需要的国家获取军费。很多战争中的国家愿意支付费用雇佣外国军队。
由于战斗减员，伤病以及逃匿，常备军需要花费大量精力征兵。往往使用强征手段，毕竟大部分百姓不愿意战斗。
欧洲军团的训练状况非常糟糕，这取决于军团的军官团队。实际状况是，只有少数军团保持高强度训练，绝大部分的部队军官们并不专业，组织能力非常差。训练手册五花八门，大家都在摸索阶段，士兵的素质低下，很多士兵接受极少的训练就踏上战场。
各个国家没有形成统一制服，各个军队自行装备军服，一个军队士兵之间穿着不同颜色和式样的军服。这种情况对作战造成不小的麻烦。士兵们有时候分不清敌我军队。
瑞典国王陛下正在统一军服式样，由政府来制作军服，但是增加了开销。很多国家的军服使用最便宜的灰白色或者蓝靛色。
杂乱的军服不可避免造成战场困惑，雇佣军也是自备制服，由于成本开销的问题，现在没有办法统一军服。”
谢宁问道；“欧洲各国组建军队的战略战术思想是什么？”
西来微微一愣道；“步兵与骑兵以及海军的战略是不同的。卑职主要负责步兵训练，步兵依旧是陆地的主宰。
步兵战斗的军事理论是增加步兵数量，同时增加火枪兵的比例。这种作战思想是增加火力输出，所以需要增加火枪的数量。各个国家的火枪兵和长枪兵的数量比例已经突破一比五的传统比例。
但是，现在火枪的装填复杂，射击精度低，步兵需要集中增加火力输出，所以军阵移动缓慢。”
李银河点点头；“欧洲的步兵常用作战单位以及作战装备是什么情况？”
西来迅速道；“目前大多数战役中，步兵以营为作战单位展开。
每个国家对营的士兵数量规定各不相同。大多数军队保持一个营十二个连。在作战中，营的士兵数量保持在七百人至九百人。当然，实际作战中，士兵数量往往不满员。
每个连队保持长枪兵和火枪兵，他们的比例一直在调整变化中。长枪兵方阵作为坚固堡垒，可以抵御敌人的进攻，尤其能够遏制骑兵的冲击。火枪兵一般安置在长枪兵周围，杀伤敌人的数量。依靠长枪军阵抵御骑兵并进行弹药装填。
实战不断检验武器装备，武器的发展和革新也在随着战争而发展。
一般来说，长枪兵是必不可少的，长枪重十公斤，一般四至六米，尾部是不超过五十厘米的铁质尾枪。
其次是火枪兵，火枪兵的滑膛枪也在不断改进，重量在不断减轻。各国增加火枪兵的比例，一则增加火力，二则减少开销。毕竟，长枪兵是昂贵的，薪酬超过了火枪兵。
火炮应用是一门新的战术，并没有形成稳定的战术。
法国曾经装备新式遂发枪，但是由于成本昂贵，构件复杂缺乏稳定火力输出，法国取消了遂发枪列装。
在一些部队，军官们尝试将特制长剑改装成刺刀，火枪兵可以将刺刀插入枪管临时充当长枪兵。这样能够大大提高火枪兵的比例，毕竟节约了成本。
但是，刺刀堵塞了枪管，在实战中容易被敌人火枪兵攻击，火枪刺刀战术还在实验中。”
李银河点点头；“非常好，西来军官是经验丰富的步兵训练军官。商军将得益于你的训练经验。
西来军官，你对西班牙方阵怎么评价？”
西来诧异地看眼李银河道；“李银河大人，其实瑞典在十五世纪就组织训练有素的士兵结成阵势抵御重骑兵的冲击，战争证明整齐的步兵方阵利用密集长枪能够遏制骑兵。
西班牙发展了这一战术，他们在一次战役中，将一个或几个步兵营队组成方阵，中间是厚实的长枪兵方阵，火枪兵被安置在侧翼以及长枪兵方阵的四个角。”
西来蹲下身子在地上迅速绘制简图道；“这是一个团三个营组成的西班牙大方阵。一半的长枪兵组成方阵，也可以保持空心。侧翼火枪兵保持五列纵深，四个角保持四个火枪兵方阵，西班牙大方阵前方也要布置火枪兵。
火枪兵袭扰杀伤敌人，火枪兵可以迅速撤入长枪兵方阵寻求有效的保护。西班牙方阵是欧洲步兵战术的伟大改良，是欧洲各个国家改进步兵战术方阵的基础。
当然，庞大的方阵移动缓慢，战场机动性较差。各个国家积极改良西班牙方阵。
其中荷兰改良方阵战术是减小方阵面积，分裂大方阵，增加小方阵的灵活机动性。荷兰将旅级作为大方阵，分成四个团，各团下辖营及连队减少长枪手，增加火枪兵。减少长枪兵纵深队列，力求每个团能够独立作战。
瑞典国王再一次缩小独立作战单位，改成半团规模。这种改良步兵方阵要求士兵们训练有素，强调射击的训练技术。士兵被要求在三十至五十米距离有效击中目标，同时，国王为方阵增加三磅火炮提高火力输出。”
西来起身道；“李大人，谢宁大人，卑职认为，步兵方阵要灵活机动，能够独立完成作战任务。欧洲正在战争中，战术理论日新月异，我们需要积极交流。”
李银河点头道；“西来军官是优异的训练军官，商行决定和您签订三年的雇佣合同，三年之后，你将作为自由人自由选择去留。
雇佣期间，商行给付雇佣薪酬，可以商讨您的要求。”
云从岛易水湖商栈会议室，李银河与谢宁召集商行军政人员进行北进动员。灰胡子，沈廷杨作为先遣人员从海参崴刚刚赶回。
李银河站在辽东地图前道；“诸位，银河的叔父从易州来到辽东，商行遵从朝廷意愿拆分茂山卫。
茂山卫石百三从鲸海返回将调往山东营军，原锦衣卫雷恒调回京师，任职北镇抚司副千户。
肖强调蓟镇任守备。等本官回归易州再定其具体任职地点。
王世钦调任紫荆关参将，管辖紫荆关路营军。
商行是开放的，本官宽宏大量，商军希望训练出来的勇士们为帝国效力。
本官去往鲸海，谢宁叔父将掌控辽东商军，学子参谋团提供情报和战争分析。林长庚在云从岛培训商军新兵，商行决定在石城岛设立水军培训基地，暂由林长庚管辖。
辽东民事工作由云从岛掌柜杜越先生负责。
我们去鲸海是开辟商道，要在帝国初期设立的奴儿干都司区域设立商栈，不仅仅繁荣奴儿干地区，我们要服务更广阔的区域。
朝鲜在半岛两侧提供六个临时补给基地，朴太愚朋友正在实施修缮朝鲜沿线临海灯塔，济州岛作为特别贸易区提供给北方商行使用。商行需要满足国王及两班贵族的商品需求。
沈廷杨灰胡子将云氏三姐妹送到奴儿干都司东南海参崴，在那里筹建基地。
请沈廷杨说说情况。”
沈廷杨走到辽东地图前向众人敬礼；“各位同僚，卑职到达了海参崴，那是大明奴儿干都司管辖的东南靠海的小渔村。
先期到达的测绘军正在测绘海参崴地形，海参崴东西南三面临海，水深二十多米，按照商行最新制定的测算数据规定，海参崴地势从西北探向东南，入海长度七公里，此地鱼获丰富，北接阿速江，向东向南控制鲸海，距离朝鲜一百多公里，距离虾夷六百公里，距离沈阳七百公里，距离云从岛两千公里。
船只沿海岸行驶，实际航行距离更远，随着完善测算数据，商行能够掌握更精确地数据。”
沈廷杨指着地图道；“卑职感慨万千啊，中华先辈披荆斩棘为中华民族开拓生存空间，帝国立朝初期，太监亦失哈前辈十次巡视奴儿干都司，在黑龙江入海口设立奴儿干都司衙门，距离海参崴远超一千公里。这是怎样的进取精神啊！
根据朝廷的资料，奴儿干城是大元朝征东元帅府，帝国建奴儿干城，亦失哈大人在奴儿干城建庙永宁寺，先后留有“敕建永宁寺记”和“宣德八年重建永宁寺记”两块石碑。所以当地称呼奴儿干城为庙街。
帝国初期派驻官员军队实施有效控制，管辖黑龙江、阿苏江等流域地区。
到帝国万历年间，奴儿干都司辖区内增加到卫三百八十四、所二十四、地面七、站七、寨一，通称三百八十四卫。
后金反叛之后，奴儿干都司彻底失去控制。”
沈廷杨看看李银河道；“区域内羁縻卫所已经和朝廷失去联系，大多数卫所依附后金。
商行到达海参崴，卑职已经派学子们乘坐快船沿海路向奴儿干城探查测绘。
李银河大人，我们掌握的朝廷资料跟现实情况并不符合，北进需要设立基地，因为只有两条驿道的信息。这些驿道通过辽东大河连接的是陆地信息，且早已废弃，我们需要建立靠海基地，建立海上航道。
北方海岸人烟稀少，气候寒冷。海参崴七月温度已经接近结冰低温，庙街八月飞雪不是稀奇事。
从商行贸易角度来说，北方基地建设开辟庙街航线，投入大风险高，气候严寒，当地百姓不再服从大明帝国的管辖，开展商贸是个大问题，开拓的人员安全更是现实问题。”
李银河点头道；“我们不能要求一切发展的条件都具备才开始建设发展。先辈们披荆斩棘已经趟出了道路，帝国初期羁縻奴儿干地区的政策是优异的，在必要的武力威慑下，主要通过市赏贸易繁荣当地，密切与当地部族的联系。
感谢中华先贤的教导；万物并作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悖！
亦失哈前辈遵循中华伦理，通过和平手段繁荣奴儿干地区，为帝国开拓者树立王者恩抚天下的榜样。
易水湖商行来自大明帝国，我们保持和平发展的传统，我们在奴儿干地区的发展延续了帝国繁荣当地的初心，我们面临当地部族的阻挠压力非常小。
据朝廷史料及锦衣卫掌握的信息来看，当地百姓对于永宁寺及两块石碑极为尊崇，大明帝国的存在意味着和平和繁荣。
从短期时间来看，商行对奴儿干的投入大大超出收入，但是，从长远来看，奴儿干是潜力巨大的宝地。”
李银河看眼沈廷村道；“商报将宣传奴儿干地区，那里风景如画林海苍苍粗旷寂寥，不仅鱼获森林储量丰富，而且金银储备也不少啊！”
沈廷杨微微一愣，点头道；“据说，在黑龙江流域，以北山岭及冰原兴安岭有丰富的金银矿产，商行一定将商道稳定推进到北地冰原。
我们不在意金银，在意那里的极光，据说，那里数十里的极光色彩缤纷璀璨天河，诉说着进入天国的秘密。”
李银河点点头道；“非常好，商行在地图标注大兴安岭小兴安岭及外兴安岭及冰原兴安岭。兴安岭意味着白色的山岭，冷峻寂寥非常浪漫。
商行介绍奴儿干物产，当然要宣扬美丽的极光，商行一点都不在意脚下的金银，我们思考放飞心灵的天河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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